他是文人出身,亦有武将铮骨,只要没有深仇大恨,便不会刁难先他一步在烽火狼烟中出生入死的悍将。好些文官之所以不待见他,百般忌惮,便是因为他对武官的体恤、惜才。
最重要的是,钟离远曾在信中无意间谈及萧拓,说当今首辅再怎样,也不会打压他,意在劝导她不要对首辅都心存敌意。
没这前提,谈及婚事那日,她也不敢提及钟离远。
心安下来,攸宁不自主的陷入往昔回忆。
上次相见是什么时候?
八年前,钟离远在征伐期间亦不曾忘记她与姚慕林,赶赴下一个战场的路上,绕路赶去相见。
那时,筱霜、晚玉、书文、怡墨都已在她左右,每一个都是四五岁便开始习武,天资聪颖——是他给她物色的。
相见那日,她望着一身疲惫沧桑但眼眸依旧明亮和煦的钟离远,愣怔一阵子,开心地笑了。
钟离远也愣了一阵,之后笑意舒朗,说小病猫长大了,不会再动辄耍性子了吧?
她笑出声来,说当心我不让厨娘给你做好吃的。
他说我现在可不是馋猫了,能吃饱就成。
她忽然就掉了泪。
心疼。
他给她一记凿栗,说哭什么?我又没死,这不是好端端的?
那时,他们无法料到,还有一种滋味,叫做生不如死。
七年前,时阁老及其党羽针对他下了狠手,污蔑他以良冒功、克扣军饷中饱私囊。本是无稽之谈,他们生生做成了人证充足的铁案。
萧拓那时尚未入阁,虽然地位超然,但说话的分量远不如现今,帮忙申辩出面力保的结果,只是让皇帝大事化小,没有依照时阁老之意,也不肯给钟离远翻案的机会。糊涂官司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