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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闲聊当然会经常扯到政治话题,一开始夏尔还担心自己会被问到政治立场的问题,但是很快他就发觉了,这些乡间的贵族们对正统君主的热爱绝对仅限于口头上而已,他们原本也许有各种各样的抱负和经历,但是在历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乡间生活、并且呼吸够了这种平庸空气之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在自己的庄园里优哉游哉地打发日子的生活,他们对一次伐木或自己酿造的苹果酒的关注更甚于对君主政体的兴趣。

夏尔和阿尔贝都在路易·波拿巴手底下任职?但是他们毕竟还是姓德·特雷维尔和德·福阿·格拉伊啊,毕竟都还有大笔的家资,这样不就够了吗?——从人们的神色当中,夏尔读出了这样一句话。

哎,其实这群人也是不错的嘛……夏尔突然这么想,然后顺手抽出了一张牌扔了出去。

就在他沉迷于这种牌戏当中时,旁边的夫人们的窃窃私语突然传递到了他的耳中。

“那位德·诺德利恩小姐过来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来了好久了,说是来庄园里消夏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出门露面而已。”旁边的一位夫人回答,“这些京城的贵族们,真是过分呢,也不来我们这边拜访一下……”

她言语间有些隐藏的愤愤不平,好像觉得对方不过来拜访自己,是一种极大的无礼行径一样。

“就是啊,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自傲的?当年还不是我们这样的地方跑到凡尔赛去呢,现在倒是看不起人了!”她的话引起了一阵共鸣,很快就有人附和了起来,“她不来就不来,我们也决不过去看她,看谁更加难受。”

“德·诺德利恩公爵我当年见过,还说过话呢!明明是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呢?”另一位夫人一边抱怨,一边暗自炫耀自己当年认识一个大贵族——尽管可能只是在某个公共场合随便寒暄过两句,转头就忘了而已。“虽说我们这里不是什么大地方,但是跑过来不打招呼也实在太不通情理了。”

“老公爵前年已经过世了,现在的德·诺德利恩公爵是他的儿子,”侯爵夫人那傲慢而尖利的声音仿佛响彻在他的耳边,“所以,那位老小姐应该算是德·诺德利恩公爵的妹妹……”

侯爵夫人的声音拉得很长,好像在卖弄自己熟悉多少贵人的身世似的,“恐怕正因为如此,现在才没有人能够对她施加管教,她才会这样不通情理吧……哎,真是可惜呢。”

“听说德·诺德利恩家族现在很麻烦了吧?”出于某种暗藏的嫉恨,话题转到了对德·诺德利恩批判的道路上,“老公爵死了,贵族院的席位也没了……”

“哼……”一切的嘲讽,就被浓缩在这个回答当中。

然而,夏尔已经完全听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手中的牌落到了牌桌上,但是他浑然不觉。

“德·特雷维尔先生?”一位贵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仿佛是被惊醒了似的,夏尔突然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