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见他不吭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赞赏,手上却还是将烙铁在碳盆中烧得滚烫,向他赤裸的上身贴去。
那烙铁在炭盆中烧得狠了,自黑里泛出红光,向上冒着丝丝白气,与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便立刻浮起一片黑红的褶皱,还发出烧焦的“嗞嗞”声响。
一时间,焦糊、腐臭和血腥味混杂,在帐内蔓延开来,令人作呕。
如此又烫了几次,受刑之人已几乎体无完肤,一身虬结的肌肉上布满猩红的烫痕,却并不见血流。
他下唇都已咬破,凹下一道极深的红印,却仍是硬扛着,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玄一将手中烙铁扔进炭盆,又从橱柜中取出一柄铁刷。
这铁刷足足一掌大小,每一根刷齿都以纯铁制成,刚/硬/粗/长。
他取的这一柄铁刷崭新,似乎还未使用过,刷齿尖端泛着森森白光,又尖又利,就算碰到完好的肌体,也能轻易戳出一团血窟窿来,更不用说是用在赵滨这幅败体残躯之上。
铁刷在已近乎溃烂的皮肤上深按、自上而下刻出几排整齐的划痕。
他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那叫声像是从地狱最深处而出,极尽痛苦,嘶哑而漫长。
他只有力气吼了这一声,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立即有侍卫拎一桶水来,从上至下浇遍他全身,遍体鳞伤的皮肤发出噼啪嗞啦一阵响,晕过去的人,又生生被疼得醒了过来。
赵滨此时已无力抬头,一颗脑袋脱了线般低垂着,他抬起千斤重的眼皮,目光阴沉地看着程淮启,极为艰难地从口中蹦出几个字来,气若游丝。
“你……尽管,用刑,我……不会,招供。”
程淮启却恍若未闻,掀袍在案几前坐下,抬手提壶倒了杯茶,三指捏起黑釉瓷杯,轻抿一口,又将茶杯放了回去。
上好的陶瓷与名贵的陈木碰撞,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倒是个忠徒,只可惜,跟错了人。”程淮启扫了玄一一眼,“带下去,留活口。”
玄一应了声“是”。
他前脚才拖着人迈出营帐,没过多时,却又迈了回来,神色略显为难。
“……殿下,嘉和郡主正在帐外。”
程淮启闻言,剑眉一挑,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此刻天已全黑,如一片巨大的墨浪,笼罩在大地上方。
昶兰与都城不同,即便入秋,天空也并不高远,反倒令人感觉距离极近,伸手便能摸到顶似的。
今夜无月,却有繁星满天,成群结队地闪烁着,与帐边忽明忽灭的火把遥相辉映,在少女白皙细嫩的脸颊上奏出一幅跳动的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