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1。
玉门关前,赵诚缓缓诵着自己的新“作”的一首词,他宏亮的嗓音在这古老关阙之间回响着,仿佛惊醒了沉睡千百年的巨人一般,直冲云宵。而听者无论是听得懂还是半懂不懂,都沉浸在雄关古道与漫天黄沙及悠长的驼铃声交织在一起的苍凉气氛之中,赵诚心腹们的心中却又多了一份对未来的渴望。
赵诚一声令下,属下健儿策着怒马,挺起了自己的胸膛,挟带着春末瑟瑟的风沙,从玉门关鱼贯而入,奔向了沙州的方向。他们惊飞了一大片玉门关前芦苇荡中白色的飞鸟,打破了这个古老雄关的宁静和天地间的平衡。
注1:这是引自于毛泽东的一首词《忆秦娥娄山关》,改了两个字,“喇叭”改为“羌笛”。
第十章 东返之路(四)
过了玉门关,就是沙州。
玉门关的南边也有一个关口,因地处玉门关南边,南为阳,所以叫阳关。这两个关隘一南一北扼守在丝绸之路上,经沙州无论是内地通往西域,还是西域进入关内,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中原王朝控制这里的最近的一次,还要追溯到唐末。因为“安史之乱”,一度辉煌的大唐帝国内外交疲,吐蕃人乘机进攻河西,占领了凉州、甘州、肃州等地,唯有沙州将士誓死抵抗11年之久。唐朝末年本地人张议潮乘吐蕃王朝发生内乱,聚众起义,赶走吐蕃贵族,一举光复沙州。又经过10多年的战争,全部收复河西、河湟1等地,大中五年(851年),张议潮率沙、瓜、伊、西等十一州归入唐朝。这样,唐朝的西部疆域,河西走廊和陇东、关中又连成一片。
但由于唐朝国力衰退,对边疆已鞭长莫及。当地汉人实力有限,因而陇右、河西的土地又陆续被吐蕃和回鹘夺去,只有瓜、沙二州始终为张氏所据,孤悬于中原之外。以后曹氏政权取代张氏政权,将汉人政权维持了130多年,直到北宋时才灭于崛起的党项西夏。
唯有不变的是,沙州城外东南五十里的鸣沙山下的莫高窟中,精美的佛教艺术仍然绚丽多彩,佛教是各族各政权的共同信仰。虽然看上去,它也因为年久失修,有些破败了。
唐朝诗人王维曾写诗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赵诚可没有参观佛教艺术的心思,没有一观鸣沙山与月牙泉的兴致,更没有大诗人王维的离愁别绪,因为他正忙着“收复”自己的第一座城池。沙州这座城市已经掌握在蒙古人的手中将近一年了。然而蒙古人并没有停留,掳掠了人口继续前进,一路烧杀,西夏人穿凿土石躲避锋镝,幸免者百不存一二。但又由于误了农时,从战争中残存下来的居民又不得不面临饥饿地威胁,他们可以躲避了刀剑的砍杀,却不得不为了填饱肚皮而流离失所。
党河水从祁连山脉西段流下。这是沙州的母亲河流,滋润着一大片不小的绿洲。但是由于无人伺弄,三三两两的溃兵、流寇及旱灾与疫病,让绿洲上一片荒芜。沙地之上,到处可以捡到来自遥远古代的破烂钱币、饰物和陶片,折射着光线的金属碎片和砾石闪耀着古老文明的底蕴,那上面分明也闪烁着死亡与鲜血地历史。
赵诚将自己一路上收集的两千各族百姓安置在沙州城中,立即派人四处游动。尽可能将所有外面散居的百姓聚集起来,发放粮食,让这些人看到了希望。而他也不忘丢下一支百人队在此驻扎和安慰,接收地方民政,特别是所有有文字的东西——历史上因为蒙古人没有给西夏修史。导致许多材料没有保存下来,后世无数人付出努力,破解残存的番汉文字,然而仍对西夏了解仍然甚少。还比不上对更遥远的西域的了解。他并以维护地方治安的名义,让百人队巡防四处。而他本人不敢停留,掉头朝东,顺着这条狭窄地河西走廊,马不停蹄地朝下一个目标。
河西走廊,之所以被称为走廊,是因为它夹在南山(祁连山和阿尔金山)和北山(马鬃山、合黎山和龙首山)间,南北最窄处数十里。最宽处数百里,因位于黄河以西,故称河西走廊。赵诚带着载着大批粮食的驼队,从沙州出发,一路向东沿着无数士兵、僧侣、商人曾走过的古道,先后过瓜州、肃州、甘州直到凉州城下,这四州通常被称为“河西四郡”,每一州都是因为发源于祁连山的珍贵的河水而存在。这对于一个十年九旱地西夏来说。河西却是个宝地。绿州上有水源可以浇灌庄稼,而靠近山区的草场却又是可以用来放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