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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的一席话,将当初的形式解析的是明明白白。在他看来,秦国之所以灭亡,还真是嬴子婴自己的一手酿成的。不知道韩信之话,要是被嬴子婴知道后又会作何感想?所以,人在局中,往往都看不清自己的缺点。如果在局中还能看到自己的缺点,那此人就是真正的智者。

韩信挥退了众人,当然不是为了看一看当初始皇帝坐过的席案。他摸着玉案坐了下去,在他坐下去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是俯览众生,蔑视天下的感觉。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将者跟为王者的最大区别是什么。他的心脏在那一刻跳动得很快,他用手摸着自己的心脏,等着它平静下来。韩信离开了玉案,他明白那个地方不是他能坐的地方,他只有离去才不会有人生疑。

内史已定,接下来所指会是哪?

长夜到了尽头,唤醒了淡雾笼罩下的破晓熹微,天灰蓝,东面的太白星仍烁着模糊光亮。驰道上馿马并驱,赶车的马夫用手轻抖着长绳。马车旁边跟着好些人影,都是些身高体壮的汉子。他们或挂刀或持剑,走得气喘吁吁。秦国灭后,武器的管理没以前那么严了,各地滋生盗匪,没有家伙防身,恐怕没几个商人敢出远门。这支商队准备从内史走到陇西,再一次开展贸易,商贾在陇西看到了巨大的利益,那一个个廉价的劳力就似一个个能生蛋的母鸡,只要用点物品就能换到,多么好的事情。

不过陇西又换了主人,章邯死在了北地,章平死在庄浪,现在陇西的主事之人是章燕,已经投降了秦王。商贾相信,只要能带来陇西的所需要的东西,就一定能换来他们想要的。不管陇西主事者是谁,反正都是这个理。

褚辽也在这商队里面,他离开了居住一年村子,在黄叔的那个朋友的帮助下,混到了车队里面。他准备去陇西找到秦王,好继续为秦效力。车队从废丘赶到了美阳,然后还要经过郿县、虢县、雍县才能到达陇西,到了陇西之后还要走很久才能到达冀县。走过这道的都知道,没有个十天半月,根本就到不了陇西。

路过美阳的时候,路旁边突然奔来一队人马,呼啸着跑过了商队。过了没多久,又有大队的人马杀来,红色的袍甲、红色的大麾,人马将商队团团围住。一个极为年轻的将军瞟了车队一眼,将剑一举,说道:“所有人全部杀光,将货物全部送回美阳城!”

没有更多的话语,士卒提着长戈大戟直杀了过来。车队里,大东家的大叫了一声,站在马车上大吼道:“跟他们拼了!”

他的话才刚说完,一支箭就穿透了他的心窝,大东家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然后轰然倒下。年轻的将军扬了扬手中的弓,骑着马飞快的远去了。

一场战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开始了。士卒们用长枪娴熟的刺死了一个个护卫,他们手中的剑才刚刚举起,人就倒在了地上。褚辽拿着木棒逼退了数人,他看周围一眼,明白商贾的护卫根本抵挡不了多久,自己如果不逃的话,肯定会死在这。褚辽飞快的爬上了一匹马背上,用刀割断了绳索,骑着马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战马撞飞了几个士卒,褚辽逃进了树林里。看看无人追来,褚辽才敢回头观望。官道上已经成了屠宰场,所有人都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充满了血腥和死亡。兵亦是匪,匪亦是兵,抢劫杀人不过点点头。

胯下的马飞快的奔驰着,风吹动他的乱发,割得面上生疼。他的马终于跑出了树林,树林外燃烧着一个火堆,有个庞大如山的人影蹲在火堆旁。

褚辽一拉缰绳,战马人力而起,打了重重一个响鼻后稳稳的落在了原地。褚辽的眼睛并没有盯向那个人,而是看向他身旁的一柄大刀,大刀斜插在地上,刀面上的血迹沿着刀刃向下滴落。那个庞大如山的人影站了起来,他的手抓住了刀柄,用力一扯,在飞溅的泥巴石块中,那柄大刀被他拔了起来。

他缓缓的转过身子,身上的肥肉不停的抖动。褚辽眼睛一眯,那人背对着光线,竟然看不清楚长相。他大喝一声,手中的大刀直朝马腿扫取去。

褚辽大惊,连忙提马后退。那人拖着大刀迈步逼近,每走一步,都踩得地面很响,褚辽甚至觉得,地面都在抖动。不过褚辽不会畏惧,他策马跑开,在空地上饶了一个圈子,兜到了那胖子的背后。他握紧了手中的木棒,口里大喝一声,策马向那人杀去!

战马奔驰何其快?褚辽手中的木棒直朝那座肉山捅去,他相信这一击借助马力,必能捅穿那人的心窝。那座肉山在褚辽杀来之前就转过了身子,褚辽这必在志得一击被肉山给挡住了。依旧是那柄刀,褚辽这借马一击何止千斤?可那座肉身只是抖动了几下身上的肥肉,就化解了褚辽的全身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