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宫中,处处肃穆。
守城的士兵严阵以待。
入宫门,钱正在前引路,褚鸿影拿着花翥的婉眉刀紧随其后。
宫人三三两两围聚,交头接耳,看见花翥来了,倒吸一口凉气,面上添了一缕青,却又似松懈下来。
花翥平日入宫也会与宫女说笑,宫女们知晓厉风北之事挽着手追着车子前行,眼中有水雾。
海公公在上朝的大殿门口等待,拉着花翥的手将她扶入宫中。柔声道:“姑娘小心走,别伤着。如何做,想必姑娘心知肚明。”
手在花翥手指尖上轻轻一捏。
花翥微蹙眉。
海公公还是头一遭称呼她为“姑娘”……
进门。
花翥一眼便将大殿外今日添了许多陌生脸孔,这些人身上的衣衫与阳啟不同,口中说着大周的官话。他们是厉风北派来的使臣。
有百余人。
皆呆在宫外,冲着宫女嬉皮笑脸,那些胆大的,甚至三两人一道围着一个相貌娇美的小宫女戏弄,侍卫敢怒而不敢言。反倒是钱正躬身靠近,一脸奴颜,满口谦逊,将那小宫女搭救出来。
“喔?对食?”
钱正躬身,笑道自然。
连海公公都没有对食,钱正自然不会有。
那得救的小宫女紧挽着钱正的手,逃得慌不择路。
这群使臣着实胆大包天!
为首的那人唇角处长着一个铜钱般大小的黑色痦子,上面还有一戳红毛,颇有几分眼熟。
花翥进了大殿后才记起此人。
还真是个熟人!
当年她服药浑身长满黑斑,逃而不得,被一伙士兵殴打,被他们用铁钉狠狠钉入手指,他们用麻绳捆住她的脖子,将她拖给那位刘大公公,像拖一只狗。
为首的,便是这个唇角长着痦子的男人。
花翥记得,当时那位刘大公公称呼此人为“小三子”。后厉风北夺权,小三子便成了厉风北跟前的红人。
不曾想,此人而今竟成了厉风北派出的使团中的一员!
自是厉风北的意思,小三子见过她模样,确保不会带错人。
花翥不惊不讶。
压抑住唇角的笑。
她与这个小三子还真——有缘。
海公公说“姑娘”,让她小心走。
故进殿后,花翥便收敛了身上的自信与嚣张。取而代之是一副烟视媚行、楚楚可怜的模样。目光泫然欲泣,用柔弱做掩饰,快速扫视众人的表情。
朝中官员自会发现她今日与往日有几分不同,却也不觉得有诈。毕竟在他们心中,女子本弱,遇见平日无力处理之事自会一副娇弱不堪的模样。
厉风北的使臣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捻须将她上下打量,眼中藏着几分色意。
也对。
笑眯眯令杨佑慈备下十里红妆将她送给厉风北的使臣,想必也受不得大用。
最古怪的是杨佑慈。
即便他认定厉风北此行不过为了一个女子,在面对厉风北的使臣时目光也不会这般“弱”。
杨佑慈此刻眼中竟带着几分奴颜,甚至不如花翥当年在汀丘初见的骄傲的杨大公子有魄力!
回想海公公之言,花翥基本明了。
虽只看得透杨佑慈这一步棋,不知他实际欲做的是何事,花翥却着力配合。她走得慢,海公公略催得急了,她便脚下不稳,险些摔在地上,柔弱不堪,无力自理。
海公公颇为满意,更是用力一推,花翥一个趔趄,身子微微往前,竟是整个人摔在地上。她很小心将手藏于广袖中,她那手可是拿过刀、杀过人的,内行人一眼便看得出她在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