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去了那户人家被火烧光的房屋。
远远便见有人提着灯笼,手握长棍似在翻找。眠舟单手将其制服,一番询问,此人不过是附近的老光棍。他在今日暮色时分远远看见几个黑衣人在此处翻找却又悻悻然归去,心道此宅院定藏有宝物,便在深夜前来。
找来找去,却不过几个铜板。
眠舟打晕人丢进草笼。
此屋没有地窖。清点地上财物,不过七八个铜板,那老光棍甚至都懒得拾捡。
赤贫。
这样的惨案,背后定藏着极大的利益。
可如此赤贫之人能给凶手什么?
那无头尸的身份,或许永远都找不出。
花翥还要上朝,回城便早早睡了。上朝时见唐道房中灯依旧亮着。他死死咬着这起悬案,颇有几分不死不休的架势。
“道儿,姐姐夜间想了一个法子,或许能查出那人的身份,可是——很难查。”
一整夜未睡的唐道满是血丝的眼中露出光来。
花翥道:如果他们的推测是对的,那死者是逃兵,便可去军队查看建国前的士兵名册。
能使重刀,能挽轻弓,身高八尺到九尺。
这样的人不多。
最近三千杨家旧部来了天靖城,兵部正好要重新核对军籍。邵梦风因识字会去帮忙,唐道一道去便是。
“可道儿在刑部……”
“无事。不过是帮忙。”花翥冷笑。“至多被人说——将军大人从北境归来见义弟被朝中官员排挤便利用权势给义弟换了一个差使,以权谋私。你好歹是个状元郎,凭什么看管尸体。”
此事找钟平,找杨佑慈皆可。
忧心隔墙有耳,只能小心行事。
褚鸿影的婚事也在今日传遍京城。
这一次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正是二八年华,听说生得很美。
五月初五成婚。
很急。只因家中最疼爱那小姐的祖母身体有恙,老人生平最大的心愿是看外孙女出嫁。
花翥找到褚鸿影。
他埋首翻着卷宗,冷冰冰道:“花将军,褚某永远不会娶她。与其忧心褚某的婚事,你不如忧心你自己的性命。”
他将头微微抬起,目光中有忧色。
“褚某调查多日。蔡岳,他全家,他的所有朋友,甚至连他家中所有仆人及仆人的亲眷在下都令人查过,查不出丝毫问题。除了害死了个女犯,在紫炎寻你麻烦,此人还真是堂堂正正、不偏不倚的朝廷命官!
“虽说花将军扩充了边界,建立了北面防御,陛下,钟大人皆向着你,万事皆有说法。可若有人铁了心要你性命,联合所有文官一道弹劾你擅自调兵,囚禁朝廷命官,伪造官印之罪,这三项可都是死罪!
“你与林安默风头极盛,武官中也有的是不得志之人恨不能生啖你二人血肉为自己铺路!林家派系根深蒂固,他们不敢动,也动不了!你呢?文武官皆要你性命,皇帝即便向着你,难道他还会做那‘颠覆江山只为红颜一笑’的昏君不成?!”
花翥微微咬唇。
褚鸿影说得极对。
“一丝一毫都寻不到?”
褚鸿影起身,贴近,在她耳边低声道:“花翥,此事褚某是向着你的!且不说你我当年在明荣、覃山的情谊,单是陈中友给在下的耻辱也会令褚某始终向着你!你以为褚某不想借此事重创陈中友一出心里的恶气!
“寻不到!便是寻不到!
“最简单的方法是将蔡岳放出日夜紧盯,总有一日漏出马脚。可若将他放出,便坐实了花翥你‘因私欲囚禁朝廷命官之实’!与其关心阿柚,不如忧心你自己性命。”
“可阿柚,你真舍得?”花翥直视褚鸿影的眼。从明荣到汀丘,再到天靖城。
“唯有阿柚,即便你是明荣城那个被众人嘲笑的混了西域妓.女的贱种,也会陪在你身边。”
“褚某自然知晓,褚某会对她好,照顾她一生一世。可——不娶,便是不娶。花翥你也是在朝中为官之人,哪个朝廷命官会娶一个妓.女?”
“碰!”
花翥狠狠一拳,正中褚鸿影鼻子。血流如注。褚鸿影不还手,只冷冷望着她。
“你——”
“花翥是说褚某会遭报应?报应便报应。”
花翥回家路上去了一趟阿柚的小酒馆,阿柚应早已知晓了消息,垂头丧气,郁郁寡欢,万清宵忙着帮她搬酒。妹妹万婷婷忙着给客人端酒端小菜,收钱收得喜笑颜开。
便也放下心来。
茵蕤说得没错。阿柚与其同褚鸿影纠缠一生,不如找个真心疼爱自己之人。
花翥求钟平,唐道今日便去兵部帮忙,但依旧算是刑部之人。
眠舟还在睡,章叶媃做了饭菜。花落颜与贺紫羽吃过饭丢下碗便出门胡闹。
坐在紫藤花树下,花翥泡了一壶茶,与自己对弈。
棋盘上,黑白子走得乱糟糟。
当初蔡岳之事便没有真正的证据。她一意孤行,后续发生的一切坐实了她的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