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凝固在花翥面上,眸光渐渐暗沉。
花翥起身去见太守蔡岳。
沿路商铺林立,得了机会休息的女兵坐在树荫下喝茶聊天。开茶摊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见女兵皆对花翥行礼,用围裙擦了擦手,对着花翥一个劲笑,很是欢喜。
四五个孩童背着小背篓,背篓中是晒干了的可在冬日点火取暖用的牛马粪便。看见她嘻嘻哈哈打着招呼。
巡逻的士兵从街道穿过,他们要负责城中的安宁。
风过,树叶哗啦啦响,几片嫩叶落在茶桌上,又被风卷走。阴云沉沉,诡计与威胁藏于云层后。
快下雨了,花翥加快脚步。
蔡岳在北城休息,喝着茶。朱曦飞背手立在一旁,见花翥到了便以目示意她留心那个送信的少年。
少年看来也就比贺紫羽年长一两岁。左脸颊上有浅浅一道伤,被五花大绑。周围全是手握刀斧的士兵,他却面无惧色。只用蛮语道中原人总说不杀来使。他不过是个送信的,竟被这般对待,难道这便是中原人的待客之道?
年纪不大,嘴巴倒挺厉害。
少年说的是阿古玛部族的蛮语。蛮族部族间语言有一定差异,因拉格部族最大,所以北地三城懂蛮语的人说的大都是拉格部族的语言。
懂阿古玛部族语言的不多。
少年面向花翥躬身,介绍自己名为阿东,是阿古玛部族贵女的侍从。
转说中原话。“贵女托小人给旧人带了一封信。”
信在一个密封的羊皮袋子中。
羊皮袋很凉,像一抹阴凉的月光。
花翥唇角微微一扬,她小心抚摸袋子,似乎感受有一道月光正穿过厚厚的云翳缠绕在她的指上。
“阳啟与蛮族有仇!你这伢子身为将军,竟然收了蛮族的信件!定有反心!拆开!拿给本官看!”
蔡岳忽然大吼。
那抹月光似若受惊,躲回了云底。
花翥冷冰冰望了眼,道:“太守大人,此为属下私信。”
“不敢拆!那你定有反心!”蔡岳手掌重重拍在桌上,着令左右将花翥退出斩首!
花翥冷眼望着蔡岳,不动声色。
她冷静如常,蔡岳却慌了神,厉声令左右将花翥推出斩首!
左右巍然不动。
花翥这才道:“太守大人,此为属下私信。”
士兵们纷纷颔首。
身为太守的蔡岳顿觉面上无光,更是勃然大怒,竟是夺过一士兵手中武器便向花翥砍来!
花翥本以准备闪避。
刀却被朱曦飞一把捏住锋刃。朱曦飞冷脸道:“太守大人,信尚未拆。若胡乱臆测岂不寒了忠心耿耿、保家卫国的将士的心?”
“是花将军由始至终不肯打开信件!”
“太守大人,这是花将军的私信。”
花翥立在一旁,握紧羊皮袋。
昨日的推断尽数成为现实。
这个所谓的太守就是寻她事端来的!
这信,今日不能不当着蔡岳的面拆。
可也奇怪,陈中友心思缜密,他特意选来北地监察她与朱曦飞的人,手段竟如此简单?如此毫无心机?
朱曦飞依旧与蔡岳争辩。
见时机合适,花翥挺直背,正色道:“太守大人,为消除嫌疑,属下自然会拆开给大人过目。可这终究是属下的私信。”
负责守卫的士兵面有愠色。
朱曦飞也难掩眼中怒意。
拆信。
信在羊皮袋子中,袋口用羊毛线缝得紧密,外层的线已沾满了黑泥,内里却还白生生的。
蛮族用这种方式处理私密信件。
羊毛线被一点点小心抽出。
花翥心中敲起小鼓。
虽说阿古玛部族与阳啟交好,可而今苏尔依却是与阳啟敌对的拉格部族王子的妃子。
若苏尔依的信中写满思恋,蔡岳可说她与敌人关系太过亲密。
若是写了军事,便有通敌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