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声忽然变大,街巷闹得天翻地覆,却不像在打狗。
小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眉飞色舞地对那些不能出门的人说抓狗时发现了一具尸体,已被野犬啃得七七八八。
司马家当即下令处死城中所有犬类,包括被自幼养在家中的家犬。
小贩眉飞色舞说司马家这般行事也是没有办法,毕竟那尸身太过可怕,一群野狗甚至将一个钉在木板上的女人腹中已经成型的胎儿给拖了出来。
钉在木板上的女人?
花翥奔向河边,尸身被挪走,钉手脚的钉子却没有消失。那血淋淋的门板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魏”字。
她们在路途中遇见的那个女人活着被钉在木板上,木板上有个刻得歪歪扭扭的“魏”字。
花翥留心听着人们的絮语。
原来尸体是碧汀河上游的魏家村流下。魏家村对“不贞”的惩戒极严,蛮族退兵后有几个被掳走的女孩逃回村,接过被活生生钉上木板上丢入水中,此行为备受人们称赞。
花翥那日救的,今日被野狗啃食的都是做错事的女人。
魏家村的人入夜便将门板丢入河中,天亮开女人便会连着门板一道被冲去下游。官府懒得管此事,毕竟依照律令那些女人犯下“淫.荡”之罪,去任何地方都会被处死。
前段时日碧汀河水流大尸体很快便被冲走。白霜铺地后河水骤降,木板卡在了桥下被野狗啃食。
船夫昨夜听见疯狂的狗叫和女人细微的呼救声。
“杀人不过头点地。”牟齐儿展臂抱着秦芳,痛斥那群男人都是些疯子。
一番打听,原来魏家村距离汀丘有三里路,售卖木材。
当年花翥因大雪被迫滞留山谷,司马家抗击蛮族南下将征召了汀丘附近所有的男丁。一开始征召十三岁以上的,然后十一岁,九岁,战事最激烈时征连七岁的孩童都尽数被征入军中帮着干活方才抵挡住蛮族南下。
因此功勋,杨佑慈对司马家的嚣张跋扈几乎置若罔闻。
众人只知晓司马家之功勋,却少有人看见功勋背后的累累白骨。兴否,亡否,百姓皆苦。
战后又逢天灾,汀丘被章容剥削。
魏家村深受其害,而今满村只剩老弱妇孺,村中的男人除了两个耄耋老者,便是几个孩童,最大的也不过六岁。
街坊都说那是个寡妇村。
村中没有男人,为何有孕妇?
花翥觉得古怪想去一趟。
秦芳担心延误行程。
牟齐儿想了想道去一趟也好,让司马元璋不知她们几人的要做何事。“不定半路就想到了离开汀丘的法子呢。”
抱着剑坐在墙角睡觉的眠舟迷迷糊糊睁眼。“听师妹的。”头一歪便睡了。
事情定了。
魏家村往西,司马家与蛮族对阵的防线在北。花翥不是汀丘人且被严密监视,若要离开汀丘须去县衙得一张通行令。
县令是司马枭的儿子司马元秋。
花翥在县衙后堂安心等待。
这两日牟齐儿走街串巷得了不少消息。
司马元秋的娘是外室,他本连司马家的门槛都不得入。全靠当年在蛮族围城时大出风头且年年驻守前线、几次三番为司马家出生入死并将功劳让给司马元璋方才得认祖归宗同时得了县令的位置,即便如此,依旧为比自己年幼五岁的司马元璋马首是瞻。
每年司马元秋只有秋日才可在汀丘,其他时候只能在军营驻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