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过如此。
带来的食物一点点减少。
一无所有。
沈萧欲带人离开。
通向花园假山群的那条路被顽石堵死。通向小院的那条路上的门也上了锁。
前进无路,后退无门。
花翥想到了枯井中那道门上的铁条。
有人知晓了此事,从外面上了锁。
之后的事,不言而喻。
沈萧与他的情郎联手活了下来。
活到最后的却只有沈萧。
所谓绵绵无绝期的情谊,比不过生存的欲望。
花翥却也不解,她本以为杨佑慈将那个看门人杀了。可她也一直觉得古怪,杨佑慈若“处理”了此事,为何又要留下那寡妇?
另外,既然那人未死,沈萧为何要这般对杨家妇孺?
为了钱?可夺来的钱财终究会用尽。只要杨家在,财物便用不尽,何必急于一时?
沈萧望着花翥,呆滞的目光中有了一道光。
“他对杨恩业说刘郎已死,却让刘郎藏入地道生活,与我相会。”
花翥一早她怒从心生。
“故而你为何这般对杨家的妇孺!杨佑慈何曾对你不起?”
“他无愧疚,我便不能恨他?我恨他,恨他一出生便有一切。恨他帮我,恨他用怜悯的眼神看我,恨他,恨他,他死了方才罢休。”
“他可曾做了恶事!”
“他帮了我,让我受恩惠,便是恶。”
若杨佑慈这般也算是恶,沈萧所做之事又算是什么?
“我苦,难道不应该让别人也苦?”
“呵——你苦?你身上的锦衣,你的情郎,你的一切,都是杨家人给的,你这种人,根本不知何为苦!”
花翥将手中的残手抛得远远。
听着沈萧的哀嚎,心中终舒坦了几分。
又生一念:锁门的,用石头堵住这伙人出路的,是谁?
或许,那个人——
她意识到,自己终于寻到了东方煜说的良机。不用作奸犯科,便可逆转局势。
隐约听见有簌簌声。
恍惚间被狠狠一撞,沈萧竟挣脱了她捆在他身上的重重束缚向她袭来!
或因那些布条早已腐朽到她未曾料到的地步,比她想象中容易挣脱。又或者在地下生活的这些年,沈萧用手撕裂人体,用牙啃食人骨,眼耳口鼻已与常人不同。
他已不再是人,而是兽。
那兽狠狠咬上她右手的手腕。花翥常年练兵,手腕上始终带着藤条制成的护腕,那护腕替她抵住了一劫。即便如此,她依旧能感觉到那兽锋利的齿尖。
那兽的错误判断也给了花翥机会。
右手的刀移去左手。
刀起。
赤红。
花翥本欲让这早已有了兽态的人自生自灭。她不愿他的血脏了自己的刀。
“对不起,苏儿。刀脏了。”花翥喃喃。
这一刀砍得极狠。
他从人成了兽。
而她,杀过狼。
平分秋色。
花翥踩着沈萧的身子,看着他口中吐出血沫:“情字,有错?”
花翥不言。
“男子与男子,有错?”
“不知。”钟于行常说违逆阴阳便是错。但若是错的,东方煜与青悠便是错的。花翥的师父才没有错。
“凭什么,我苦?”
凭什么?
你苦?
“你何处苦?”
“这里面,暗无天日,难道不苦?”
花翥缓缓道:“自作自受。你不该将杨家的妇孺关在门外。杨佑慈根本没有你的情郎,他给了你情郎机会。他甚至没有杀知晓这一切的那个寡妇。
“他的确心善。名如其人。慈。
“可你——在杨家发达时承蒙杨家恩惠却心生妒意寻思报复!又在杨家衰败时为了一己私欲捅了杨家一刀!断了家中不少人生路。章容不知晓密道之事,若不是你,她们本可以活命!她们,不过是些女人和小孩,能对你生出什么威胁?你做此种事,可曾安心?!”
若不是沈萧,她们不用死得那样凄惨。
杨家的妇孺深信沈萧,才留着性命等待杨佑慈。
她们等来的却是章容和他手下的兵。
杨家从未对不住沈萧,他们用善意生生养出一只白眼狼。
“杨佑慈真该亲手杀了你。”
可惜,杨佑慈没有机会。
沈萧的眸光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