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渐渐平坦,前方隐约露出一座依山而建的小村落。村落不大,但布局却显得极为规整,低矮的石墙环绕着几户人家,墙面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村口立着一座古老的石牌坊,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花纹,透着岁月的沧桑。
“这就是我家。”胡不才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和忐忑。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刘季一眼,似乎想从刘季的表情中窥探出一丝情绪。
刘季微微一笑,竹杖在地上轻轻一点,淡淡道:“走吧,进去看看。”
胡不才低头应了一声,带着刘季穿过村口,径直朝最深处的一座院落走去。
胡家的院子虽然不大,但却收拾得格外整洁。院中堆放着一些铁器和锻造工具,一口大炉子立在中央,旁边的砧板和铁锤摆放得井然有序,仿佛随时都能开工。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坐在炉旁,低头翻看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旧刀。他的手虽然布满老茧,却依旧显得灵巧而稳健,仿佛每一根手指都蕴藏着对铁器的深刻理解。
听到脚步声,老者抬起头,目光在胡不才和刘季身上扫过,神情一滞。片刻后,他放下手中的刀,颤巍巍地站起身,声音沙哑却透着激动:“不才?你……你还活着!”
胡不才的眼眶微微一红,低头跪在老者面前:“父亲,我没死……我……我被秦廷抓去服徭役,途中遇到这位亭长,是他放过了我。”
老者的目光转向刘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沉默片刻,随后拱手深深一拜:“多谢亭长大人救了我家不才。老夫胡奇,不才是我儿,他从小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刘季摆了摆手,语气平静:“我可没说放了他啊。昨儿晚上还跟我比划刀子呢。”
胡奇听后叹了口气,低头看了胡不才一眼,眼中满是复杂:“这孩子从小心高气傲,又没什么担当,还望您宽宏大量……”
就在老者说话时,刘季的目光却被炉子旁的一些铁器吸引。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些摆放整齐的刀具和工具,心中隐隐觉得,这个看似普通的村落,背后藏着不寻常的故事。
他的视线落在老者身上,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丝试探:“胡老先生,听不才说,贵家祖上是铸刀的名匠。这炉子和这些器具,看来确实与众不同啊。”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骄傲,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他缓缓说道:“亭长过奖了。我们家不过是传了几代的手艺,祖上是做刀的匠人,到了老夫这一辈,只能靠修修补补混口饭吃,算不得什么本事。”
刘季微微一笑:“凡是懂行的都知道,刀的好坏在于平衡、韧性和锋利,这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老先生看着不凡,敢问,这炉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哈哈一笑:“亭长大人果然是行家里手。不错,这炉子是我祖上留下来的,可以烧到极高的温度,用来融化一些寻常炉火难以炼化的金属。不过,这都是老祖宗的东西,到了今天,早已失去了当年的辉煌。”
他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胡不才,眼中满是慈爱和无奈:“亭长,您对不才有救命之恩,老夫无以为报。但求您看在他为您献刀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吧。他年轻不懂事,您若觉得他有过错,老夫愿替他服徭役赎罪!”
老者说着,竟然直接跪了下来,头深深地低垂,语气中透着恳切与无助。
刘季眯起眼睛,托住老者的胳膊不让他跪下,缓缓说道:“这一路上他提到了一块陨铁,说是贵家的传家之物,不知是真是假?”
老者听到这话,神情明显一顿,眼神闪过一丝挣扎。失望地看了胡不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