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凤首箜篌怜孤命 森罗殿鬼追生魂

紫鸾记 桫椤双树 4150 字 27天前

薄古见杨玄瑛上前抢攻,亦是长啸一声,纵马冲锋迎去,一时间,长短两槊在校场之上纵横往来,星流霆击,风起云涌,降龙伏虎,搴旗取将,各自逼人,互不相让,只见金光玄华纵横交辉,斑驳斗色,绚烂夺目。不过两人这番酣斗,看似难分伯仲,可皆是薄古乘马攻来,杨玄瑛招架之余,短槊却根本撂他不到,独孤彦云在一旁见了却不禁暗暗担心起来,忧切说道:“那薄古马术远较杨姑娘精湛,占尽优势,如此下去,杨姑娘恐要吃亏。”虬髯客亦皱起眉头,面露忧色,点头说道:“的确,杨妹子马术不如薄古,被他以长击短,看来这一局终要败阵。”话音刚落,忽见薄古大喝一声,拎起马缰,人骑贯空跃起,犹若天降神兵,居高临下,俯冲而落,就是一槊直扎杨玄瑛而去。薄古这一击来势汹汹,如万钧雷霆,气吞天地, 马槊未至,已掀起一阵罡风,聚在他那幅威容忿色之周,好似无情昆火化形迦楼罗炎,光焰炽然,所向披靡。眼看杨玄瑛劫数难逃,独孤彦云禁不住手心捏出一把冷汗,一声惊唤险些脱口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杨玄瑛骤然间急中生智,金槊一扬,一个鱼跃鸢飞,弃马腾身凌空而起,挥手一扫,流云化作长鞭,绕成一道金练,直袭薄古而去。眼见杨玄瑛飞身击来,流云又化作长鞭绞至,薄古愕然失惊,此刻他正在半空之中下坠,不偏不倚迎着杨玄瑛的流云槊锋芒而去,手中丈八长槊亦无暇再抽回格挡撩打,眼看就要被流云扫落下来。可薄古不愧四附离之首,身陷岌岌危刻,犹然镇定沉着,头脑冷静清晰,仰身一个鱼跳龙门,便是个筋斗向后翻落,眨眼间只见流云槊一道金光贴着他鼻尖掠过,冰刃撩起一阵凛冽严风,吹出他一身冷汗。

两人半空换过一招,都未中的,再翻落之时,忽有通地一声巨响,原来是薄古那匹战马,半空中忽然失了骑主,收势不住,竟狠狠撞入杨玄瑛那匹战马怀中,这一碰太过汹涌,撞得两匹战马不堪站立,足蹄一软,倒在了地上,哀嘶抽搐,如何还爬得起来。可此时杨玄瑛依旧不饶,落地刹那,双足一踮,挺起流云又扑向薄古,这起落之间,身轻如燕,步履若飞,似卒电不及瞬目,迅雷不及掩耳,卷土奔去,锐不可当。

薄古刚刚落地稳住身子,忽看杨玄瑛如此袭来,仓促间举起狼牙槊相迎,凌空一声铮鸣,虽然将她金槊架住,可杨玄瑛前招未尽,后招又至,籍有她矫捷身形,诡异步伐,流云槊法立刻如虎添翼,威力大增,只见一杆金矟越舞越快,化作万千霓虹,缭绕在无数幻影身形之间,织起天罗地网,张弛捭阖,笼罩薄古四周,滴水不漏,直逼得他进退失据,有翅难飞。此刻薄古站在地上挥着狼牙槊仓惶迎战,如今既失了战马奔驰劲势相助,丈八长槊笨重劣势尽显无疑,怎堪杨玄瑛一柄金槊瑰异奇谲,刚柔莫测,长短难料,如若风云来去无常,又似疾电瞬发息至,处处出人意料,攻人不备,不知觉数十招下来,薄古早已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看到此处,显然胜负已分,独孤彦云总算松了一口气,虬髯客则呵呵笑道:“看来独孤老弟确实多心了,杨妹子这路槊法,独孤老弟也未必能轻易胜出啊。”独孤彦云开怀一笑,说道:“杨姑娘拿下这一局,虬髯大哥可是只要争个平手就成了。”虬髯客听罢,一吹虎须,傲然说道:“除了邯郸城郊遇到的那位持金杵的小哥,老哥我可还未服过人呢。”说着业已提起手中狼牙棒,立刻摆出一副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样子。

独孤彦云与虬髯客正言语之间,薄古已被杨玄瑛迫的力不从心,不堪再战,哐铛一声狼牙槊终脱手而落,再看一身裘绒早被流云戳得千疮百孔,若非杨玄瑛金槊下手留情,恐怕业已是她槊下亡魂了。薄古这局虽是输的一败涂地,却仍是一脸敬意,见杨玄瑛收去金槊,抱拳说道:“姑娘这路槊法,令人赞叹,在下服输了。”杨玄瑛回礼笑道:“若不是侥幸将薄古大哥逼落下马,恐怕输的该是小妹。”两人说罢又是相视一笑,便各自离场。这边虬髯客看到此处,早已按耐不住,未等杨玄瑛回来,便高声说道:“总算轮到老哥来会会突厥第一剑客了。”说着一挥狼牙棒,便纵马奔出。

虬髯客刚刚上场,一道黑影掠过,若阴魅飘至,已有一人站在他面前,正是矣今。虬髯客见矣今徒步上来迎战,也翻身下马,举起狼牙棒横在胸前,呵呵笑道:“既然矣今兄弟不爱骑马,老哥也不占这便宜。”话虽如此,不过虬髯客见他这一下掠过草场,悄无声息,草木不惊,可见轻功身法远在独孤彦云与杨玄瑛之上,自是不敢怠慢,屏气凝神,全神贯注,一对炯目直盯着他,不敢旁骛。此刻矣今仍是面无表情,只淡淡地哼了一声,缓缓抽出手中那柄三尺青锋剑,指着虬髯客,一言不发,一双青瞳森邃,如廖夜幽星,透出冷光穿来,直射的人背脊发凉,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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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遥遥相对片刻,矣今猛然扬起左手,劲掷剑鞘,狠射虬髯客而去。这剑鞘忽然迅猛飞来,虬髯客长啸一声,举棒正要砸开剑鞘,却见矣今已凌空挽过一个剑花,一跃而起,快步流星,直追那柄剑鞘,不待人眨眼,一剑一鞘竟已自左右两路齐至虬髯客面前。矣今掷鞘在先,飞身在后,却能同时袭到虬髯客,这身形快利如斯,亦是叫一旁观战的独孤彦云也自愧不如。不过虬髯客眼见被他锁住左右两翼,不得躲闪,仍泰然自若,尚有闲暇赞了一声“好!”话音未落,狼牙棒迎空一绞,哐的一声,砸落飞鞘同时亦撩着矣今剑锋,硬生生将一剑一鞘同时扫开。

矣今一击未中,显然乃在他意料之中,手中青锋剑被狼牙棒撩开,身子却已飘到虬髯客咫尺之旁。虬髯客所持狼牙棒,也有丈长,被矣今三尺青锋剑贴近来战,必然陷于被动局面,一想至此,虬髯客立刻横过狼牙棒,正欲扫荡过去迫退矣今,却听他压着嗓子冷冷说道:“汗国不是汝等该来的地方!”虬髯客一愣,手上狼牙棒却未停下来,一边挥棒,一边说道:“既然来了,打完这局再说。”矣今一个兔起鹘落,闪过狼牙棒,又贴身上去,挥剑一击佯刺,说道:“比武过后,汝等若是愿意离去,不再踏入汗国,这局可让你赢下。”虬髯客撩去矣今长剑,呵呵笑道:“谁要你让,老哥自会拿下这局。”矣今哼了一声,骂道:“不识好歹的家伙!”说着剑锋一转,凌空而起,骤然直刺虬髯客眉心而来。此前矣今说话时攻出数剑,皆是虚招,只为贴过身来,如今见彼此话不投机,怫然作色,顿下杀手,这一击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来的迅猛凶勇,好似晴空霹雳,旱天惊雷,场外观战之人见之,均是惊心怵目,可虬髯客见了,却是大为振奋,说道:“好!这才像个突厥第一剑士!”话音未落,一扎马步,抡起狼牙长棒,劈头狠砸,卷起泰山压顶之势怒贯青穹,铺天而去,直教云昏雾暗,地动山摧。

虬髯客这一击亦是惊罢四座,教旁人闻风丧胆,可矣今在半空却是处变不慌,一个鹞子翻身,避开虬髯客狼牙棒锋芒,手中长剑青锋竟化作一道柔细绫绢,缠着狼牙棒,嗖嗖嗖地连刺三剑,齐指虬髯客要害而去。虬髯客的狼牙棒不如矣今长剑轻快,可像他那般随心所欲收发动转,不及收棒再打矣今,只得猛然蕴集五气,一声尖啸,看准他这三剑刹那间隙,骤然踏上一步迎上前去,挥起左手就是一拳,拳风洞穿矣今长剑青芒,只见彼此这一拳一剑,虎啸生风,龙腾云起,直逼日月暗淡无光,场外观战之人霎眼之间,尚未看清拳路剑势,已有砰地一声,虬髯客长拳正中矣今肩头,硬是将他捶得退出数步,方才站稳,而虬髯客左臂衣袖,也被矣今长剑搅烂,片片灰布落散,露出厚膀铜肤。

虬髯客冒险进击一拳迫退矣今,两人距离一被拉开,正中他下怀,不待矣今喘息,抡起狼牙棒又狠砸过去,再缠斗到一块,乌棒如雷,青剑似电,校场之上,若见雷电交加,骤雨滂沱,两个黑影在其中起落穿梭,出奇不穷,炫异争胜,又各自险象环生,扣人心弦,直教旁人看得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