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在临刑之前,我们让白鸟对你写了一封道歉信。他对你造成的伤害实在难以估计,一封道歉信可能微不足道,完全不能补偿,但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了,毕竟他早就被处死,在死人身上肯定是无法再捞出其他赔偿的。”

芥川龙之介把信打开了。

写信人的字体非常熟悉。

“白鸟的下场可惨了,不过这也是他活该,你想知道他是怎么个死法吗?”

像画鸟般胡乱的字体,被他嘲笑过的丑陋又幼稚的字体,让人看不懂的如同画麻雀般的字体,奇怪又滑稽的字体,曾经在他最伤心的时候让他破涕为笑的可爱的字体。犹如河水般注入了他那谙尽了悲苦的焦干的心,犹如一条崭新的生命般让他这条已然老朽的生命重获了年轻。

刚开始,他在这封信中看到了一切答案,看到了一切生命,但渐渐的,他能看到的就只有被泪花焐湿了的模糊景象了。

透过这模糊的泪花,他看见这一张简单的信纸上有无数只白鸽在起舞。而极光在此来临。在极光透过他的手流落在这些白鸽的翅膀上时,一股已经深至血脉、缠及灵魂的心酸汹涌卷起,将他淹没。他被心酸与悲哀所淹没。

“我想,作为第一受害者,你对他的死状一定是愿闻其详的,他后来被拉去了……”

此刻,他多么想寻找一个地方来藏住这双泪水涌出的黑眼睛。

“芥川?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请不必伤心,现在所有同志同胞都知道你的委屈了!请不必……”

分明已经满八十岁了,他却哭得丑态百出,好像还没有满十八岁一般。泪水带来的水渍染湿了他眼角与嘴角边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