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那个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对他的回复微微一笑,不作评价,嘴角那点翘起来的弧度在荧屏的光晖逡巡下推出一层层冷色调的渐变,而自己则在电影院的黑暗与屏幕周围的光点交接点那里默默地注视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面部轮廓。黑暗与光明之间缄默地相互映射浸沁,滋生出奇妙的亮暗相叠深浅互补,过程浑然天成且极富色观美,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知不觉,已经满脑子都是那个人了。如果这位正要夺去自己性命的名为果戈里的人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真的关系不错,他会在这之后对陀思妥耶夫斯基说明一切吗?“芥川龙之介死前在想你呢”,他会这么说吗?
一。“砰”地一声,枪声准时响起,而开枪的人那兴奋的声调居然扬得比枪声都还要高亢一些。
几只咕咕叫的白鸽从枪口中扑翅飞出,直直飞向芥川的眼睛。芥川下意识地闭上眼。稀稀落落的碎花从枪口中扑飞出来,迎面吹了他一身,他在碎花盖面之间抬起一个惊讶的眼神,木愣在了原处,恍若静止。时间绵长又温柔地铭刻着那一瞬间黑发碎花一同扑散、羞面润唇一起飘红的美感。头上的鸽子调皮地啄着他的头发,莫名很痒。
“锵锵锵锵!”果戈里很满意,开心地甚至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把抢丢在了一边,朝他弯腰敬礼,“怎么样?这个打招呼的方式是不是很可爱?”
芥川龙之介忍住没有发火:“突然觉得你果然就是费佳的朋友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种神经病一样的作风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大相径庭,但却让人觉得莫名很和谐,甚至会让人觉得这两个人很像,就算这个人突然说自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兄弟,芥川龙之介也会觉得挺符合的。
“nonono。”他同时摇着头与食指,“我才没有什么朋友。”
“看出来了。”
“好伤人心,我都要哭了。”他抽泣了几下,“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和你做朋友,不过这个形容要拆开,‘做’和‘朋友’要分开解释,后者是不单纯的,前者是有点色的……”
“滚!”
果戈里的眼泪收得比流得还快,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轻轻松松躲过了攻击,又跳到了他的身边:“别这样,心脏受不了。我是特地来帮助你的。”
“帮助我?”
“你和你的首领闹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