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孤身一人在凡尔赛宫苦苦支撑的那些岁月里,女王将她深为信任的麦尔西伯爵派到巴黎,担任奥地利驻法兰西大使。

一年又一年,麦尔西大使始终用忠诚又担忧的眼神注视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写成信报回给女王,又在她每一次出格的举动后苦口婆心地规劝她——可惜她从来不听。

在她被革命的风暴拖进巴黎的地牢后,也是那个已近老迈的大臣顶着花白的头发,四处奔走,呼吁她的亲人们去营救她,呼吁她的敌人们展现诚信和道德释放她。

她最终惨死,大概对他是个很大的打击。

“麦尔西大人,我也很清楚我的职责——那就是让您此行能够顺利履行职责。”

安塔妮亚俏皮地歪了歪头,“所以,冬宫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麦尔西一怔。

这位小公主,似乎和传言中的不太一样。

“是不是新的沙皇已经向腓特烈二世宣誓效忠了?”安塔妮亚开玩笑道。

“那倒不是,”麦尔西回过神来,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恐怕离这一天不远了,他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到这一步。”

忧虑爬上了他的面庞。

“这位新沙皇行事实在是过于荒谬。”他谨慎地压低了声音,“他拒绝为女皇守夜,到女皇灵柩面前做出种种不雅的举动,取笑神甫,还在国哀期间公然组织盛宴,不允许参加者穿黑色丧服,必须盛装。”

对于一位外交官来说,不讲道理的统治者是最令人头疼的存在。

所以他最后落到那样的下场,一点也不冤。安塔妮亚默默想道。

她手中动作微微停顿,忽然抬起头:“我听说,如今的俄国皇后也是德国人。”

“是的。不过,您问她做什么?”麦尔西一怔,“她,呃,恐怕做不了多久皇后了。”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小公主那位皇后的悲惨遭遇——沙皇有了新欢,而那个女人已经被彼得三世厌弃,甚至不承认她的皇后身份,恐怕很快就会被废,送到最荒芜贫瘠的修道院中了却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