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糟老头子,倒是什么都一清二楚嘛。没错,殿试的时候先帝得了眼疾,本相便买通了他身边的人,凡是见过那个王傻子的,都成了本相的人。先帝没见过本相,自然好糊弄过去。没记错的话,陛下登基之后本相已经将那些人尽数铲除,没想到,却漏了你这糟老头。本相倒是好奇,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王德轼倒是一点都不怕被沈殊音拆穿他的真面目,毕竟他如今大权在握,想除掉这么一个垂垂老矣的酸臭老头子,易如反掌。
沈殊音心中悲戚,不免叹息一声,红了眼眶:“你岂不闻,大宁的宫廷乐师,半数以上是老朽的门生。剩下那一部分,也都是老朽门生的门生。你在宫中兴风作浪,早已有人将实情告知老朽,只可惜,老朽不在其位,人微言轻,否则的话,何至于让你这样的小人在此耀武扬威!”
王德轼歪嘴一笑:“原来如此,果然技子无情,都是一群贱骨头!拿了本相的钱却干出背叛本相的事,可以啊!宫廷乐师全是你的徒子徒孙是吗?那本相便从你开始,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说罢,王德轼拍了拍手,准备叫手下将沈殊音拖出去灭口。
没想到,王紫韵走了进来,拦在门口,怨怪道:“兄长!兄长何故喊打喊杀?他一介白身,一没有人证二没有物证,怕他做什么?兄长不是答应过我,要找他来□□琴娘与舞姬孝敬陛下吗?这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兄长可不能为了一时的气愤毁了长远的打算!”
王德轼不情愿地冷哼一声:“我看他这个样子,也未必愿意帮忙□□什么琴娘与舞姬,不如砍了,一了百了!”
听闻此言,沈殊音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忙不迭对着王紫韵颔首致谢:“多谢小姐搭救,老朽倒是愿意□□琴娘与舞姬的。只求小姐帮忙保下宫廷内的乐师,老朽方才失言,是老朽的不是,老朽愿意将功折罪。”
王紫韵得意得扬起眉毛:“看,兄长,我都说了,只要我出面,没有摆不平的事情。沈老头,你随我来吧。”
王德轼却鄙夷道:“你出面?这糟老头子多半是听闻要砍头了才做出此等奴颜婢膝的嘴脸来!”
沈殊音确实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眼神里却闪过一丝讥讽与狠厉。
王氏兄妹俩安顿好琴娘与舞姬的事后,离孙克勤南下赴任的日子又近了。
王紫韵实在是不情愿去孙府,但她既应了明王的要求,便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
临走的这天晚上,她来书房找王德轼:“兄长,我总觉得,陛下就这么把裴府流放了,像是在纵虎归山?”
“怎么说?”王德轼说是在书房看书,实际上正搂着伺候笔墨的小厮亲亲我我,闻言头也不抬,似乎并不关心裴府接下来的动向。
他满不在乎地嗤笑道:“都贬为庶民了,就算他是南派文人的标杆人物又如何,江南富庶之地,最是拜高踩低嫌贫爱富,他一贫如洗,带着一大家子过去,还不如一个穷要饭的呢,谁还能给他脸面不成?”
王紫韵却有些不安:“话虽如此,可孙克勤乃是他的妹夫,前任江南巡抚邵玉堂又是他最得意的弟子。眼下邵玉堂主动辞官致仕,陛下却又换了裴耀庭的妹夫过去,这其中很值得玩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