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儿!”
“哦,娘亲!”
郗璇歪着脑袋一看,见是娘亲,神情一惊,却倔强的扭过头,荡腕捺尽最后一笔,方才把狼豪搁在砚角,盈盈起身,端手于腰间,浅浅一个万福。
姚氏拉着女儿的手,母女俩复落苇席。
因夜渐深,郗璇已然散发,满头青丝一半披在背后,一半撩于胸前,乌墨与绛红对映,极其俏丽。
姚氏愈看愈怜,理了理女儿的耳发,柔声道:“璇儿,莫与你阿父置气,汝父与那刘郎君相识于八载前,俩人多年书信往来,汝父待其犹胜半子。故而,辗转思念,方有此会。”
郗璇颤了颤眉,轻声道:“此事与孩儿无干,只要阿父莫怪孩儿便好了。”
唉……姚氏幽幽暗叹,抚了抚女儿背后的秀发,指着案上之书,笑道:“若是无干,璇儿为何又行此怨怼,嗔怪汝父与为娘。”
案上灯火舔抵,映着雪白的左伯纸,纸上书着:“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郗璇面上微微一红,《国风,伯舟》乃是闺中女儿,自幼与人相知相爱,却为父母阻隔,故而泛舟于湖,垂发系水,概而悲歌之诗。
“娘亲……”郗璇翘着小嘴,眸子一眨不眨。
“唉,我的儿……”
姚氏揽着女儿的腰,微一用力,把郗璇揽入怀中,柔声道:“汝父心中存结而难解,是以作瞒璇儿。然,我儿但且宽怀,往事已往,而今那刘郎君已与陆氏为姻,不日我儿亦将入江南,届时,为娘定将好生劝你阿父,必使我儿觅得称心郎君。”
“娘亲……”
郗璇反手环抱娘亲的腰,将小脸蛋紧紧的贴着娘亲的柔软而温暖的胸膛,眸子一眨一眨,亦不知想到甚,竟然渐呈痴惘。
姚氏伸手刮了下女儿的瑶鼻,紧了紧揽在女儿肩头的手,想起昔年与郗鉴之旧事,脸上也微微红了,叹道:“世间女子有几人可称心如意?璇儿与为娘同也,皆乃有福之人。莫论何如,但取心中所向。唉,只是可惜那刘郎君……”
“娘亲!”郗璇一声娇嗔,双手将娘亲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