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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协大惊,心中却砰然而喜,那庾氏女郎的身影在心海里,徘徊着,再也不去。直到回到卫府之中,才悄悄一个人躲到床上,用被子蒙了头,愣愣的傻笑。

……

三日后。

刘浓站在东楼的廊上,遥望着远方的建邺城,心中久久难平。卫氏与庾氏的联姻已成定局,只是娶庾文君的人,不是卫通,是卫协。文定是前日下的,而他是今日方才得知,还是从卫协的随从口中得知。

暗道:到底门阀等级森严,哪怕卫世叔再如何看顾我,卫氏也不会真把我当回事。卫夫人此举,就是告诉我,自此以后,卫氏便不会再帮我了。如此也好,庾亮再也做不成国舅爷了。而我,只待世叔……便可轻身赶赴华亭。

“小郎君,这画搁哪?”来福手里捧着一幅画卷,正是卫协所画的新亭雅集。

刘浓转身看着画中的自己,心中没有半丝喜意,暗道:卫协赠画于我,让随从代他谢过我。谢什么呢?谢我让他娶得娇妻吗?他心待我赤诚,可我行的却是诡计,虽说与他有利无弊,但终究用心不醇。怪道,那人不肯传茶道于我,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吗?

转念再一想,暗叹:罢了,实欠卫氏已多,又何必做此惺惺之态。难道,真要既做婊子,又立牌坊不成!

一振衣袖,命来福将画好生收藏,待他日前往华亭再行装裱。眼光不经意的掠向西楼,人去楼空,杨小娘子走了,听说也去华亭。想到这儿,他的眉头慢慢的皱起来。

西楼,非比寻常人!

碎湖一直候在他的身旁,看着远方,突然看见了什么,眼眸一亮,低声道:“小郎君,有人来了。”

“哦!”

刘浓个子小小,刚好与廊上的抚栏相齐,只能掂起脚尖抬目而视。

竹林的转角处,行来了一辆牛车,在小桥边顿住,从中跨出了郭璞。他一个抬头,正好迎上刘浓的目光。

郭璞微微拱手。

刘浓还礼,稽首。他等的人,果然来了。

郭璞进了院中,踏上了东楼,刚上楼梯,便朗声笑道:“小郎君这地方选得好,初晨之日,可一眼揽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