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用眼角不断地瞟罗老师,老罗也只能装作没看见,看着那张小脸上的光慢慢暗下去。罗老师觉得有把刀在心里绞着。
吃完,他把碗筷收拾到厨房,简直是用逃难的速度回了自己房间。
从客厅到厨房短短几步,小孩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都城易话到嘴边几次想道歉,想说罗叔叔我错了,我认错不行么,你抱抱我亲亲我好么,腹稿来来回回都打烂了,舌头一转看见罗子君回避的表情,又被吓回去了。
罗子君其实知道小孩跟着他,就连背后那委屈的小眼神儿,嘴角往下耷拉的样子,他都能想象,罗老师不是不心疼,罗老师也不是不想哄,只不过是他自己不敢。
两人现在中间蒙着一层朦胧的窗户纸,唯一敞开谈的方法就是捅破了,那捅破之后呢?
要么就彻底崩了,要么,就彻底过界了。
哪样,他都觉得不合适,哪样他都觉得还没到火候,更何况,还有封魂这事儿始终像根鱼刺一样卡在他心口。
罗老师自己都没理出个头绪,拿什么和小孩谈。
是的,一开始是没准备好,后来就是彻底没机会了。
这次是突发状况。当晚的红眼航班,到省里坐第二天一大早的火车,再转大巴。
要准备的事儿又太多,原本想得好好的,就算没想好,还是一千万个不舍得,先哄了人再慢慢谈,结果忙得昏天黑地只来得及匆匆和徐晨嘱咐了照顾小孩的事儿。
罗老师回到家,在小孩的床头坐了几分钟,带走了他抱在怀里入睡的玩偶,又摸出纸笔,给他潦草画了几张画。
抹了把脸,拉着行李就抬脚出门了。
那天是徐晨去接都城易放学的。
小孩才刚知道罗老师要去八百四十公里以外的大山里支教两个多月,徐晨和他说这事儿的时候,小孩大脑一片空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八百四十多公里,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