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董卓进京,曹操落了跑,被董卓操控的朝廷画影图形,到处追拿。消息传到沛国谯县,曹家立刻炸了窝,纷纷卷了财物四散而逃——正因为此前的矛盾,曹宏跟曹嵩跑的就不是同一路。曹宏兄弟跑来了东海,投在当时的刺史巴祗门下,后来逐渐在徐州站稳了脚跟;曹嵩则一路跑去了琅邪,在海边儿找个清静的地方隐居。不过虽然说各跑各路,通过共同的亲友,相互间偶尔也还通点儿声气,尤其当陶谦打算跟曹操谈和以后,曹宏就曾经秘密地写信去探曹操的口风,可惜曹操理都不理,再去跟曹嵩套近乎,曹嵩说都一家人有多大仇啊,从前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吧,可有一样——我做不了我那不孝儿子的主,你要跟他和解,你自己个儿说去吧。
讲完了家谱,曹宏就说了:“倘若仅仅与孟德议和,自无不可,然而细察陈元龙和你的意思,陶使君二子皆不堪辅佐,将来莫非要将徐州拱手送与孟德不成吗?他人皆可投靠孟德,偏我兄弟不可啊!”
是勋心说果然不愧为“谗慝小人”——这小人可不是容易当的,没有点儿政治智慧,只能当小丑,当不了小人。你看这家伙想得多长远,并且把自己跟陈登那点儿小心思就摸了个底儿掉。他当即问道:“是恐曹兖州因为前怨而不肯善待尊公兄弟,故此要劫杀故太尉曹公,绝了徐、兖合纵之议么?然而如此一来,两州便结下深仇,倘若兖州大军来伐,又将如何应对?”
曹宏微笑着说:“倘若宏辅不是我曹家之婿,我必要遣人去杀了曹嵩。但如今是、陈、麋、曹四家已为姻亲,一损俱损,即便曹操入了徐州,料他不敢慢待我兄弟。此番宏辅出使,便去好好看看那曹操,看他有否回心转念之意,或者看兖州是否兵精粮足——倘若曹操固执己见,或者兖州兵不堪一战,那时便可杀了曹嵩,以绝合纵之议!”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正是因为这两个曹家有仇,所以曹宏害怕曹操将来插手徐州之事,对自己不利,就要谋杀曹嵩,断了陶谦的念想。也许真实的历史上没有自己,没有是、陈、麋、曹这一大抱团儿,再加上陶谦派去的使者回来没说兖州兵什么好话——话说他是不是见到了才刚收编了的青州黄巾?就那票流民瞧上去果然不象很能打的样子——所以曹宏的阴谋才得以实施……
哇呀呀呀,陈元龙真是神人也!要不是他让自己先应下了跟曹家的婚事,这历史就要走回老路上去了。兖州兵不能打?别扯淡了!曹操两伐徐州,杀得陶谦缩在郯县城里不敢出来,就算刘备带着援军赶到,也基本上没起什么太大作用,要不是吕布偷袭兖州,曹操才不会退兵哪,肯定就把徐州给连锅端了!
不行,自己可一定要促成两州的和睦不可——是勋这时候想明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可得巴着点儿曹操,而不能寄希望于刘备。刘备得徐州那是在徐州被曹操杀得血流成河以后的事儿啊,兵危战凶,自己要是一个不慎死在那两场仗里,还谈什么将来跟曹还是跟刘呢?
所以他对曹宏说:“四家合力,以保徐州,这是上上之策;与曹兖州结仇,乃下策之下策。小子此去,定要弥合公与曹兖州之嫌隙,不使兖州有害公之意。”
曹宏点点头:“那样最好。我是放心你的,自上回陈元龙提起都昌城下之事,我就特意去打听了一下,连那般无知流贼都能说服,想必以宏辅你的言辞,定能说服了曹操。好,我便告诉你曹嵩的所在,你先去求见他,然后再去找曹操吧。”
两人一谈就谈到很晚,最终是勋只好在曹家暂时住下了。当晚躺下以后,他眼前又不禁浮现出了曹小姐那娇俏的容貌……只可惜曹小姐在纳采过后,便返回了诸县附近的别院(也就是是宽一开始安排兄弟们寄居的地方),据说那儿跟他舅舅家比较近。既然曹豹果然跟曹操是一家子,那么娶了曹小姐为妻,貌似突然间就……就他喵的上了好几个档次了呀!
他突然想到,曹宏呼曹嵩为兄,那么也就是说,曹宏、曹豹比曹操要长一辈儿,那么自己做曹豹的女婿,就是跟曹操同辈儿,曹操得叫自己妹夫。啊呀呀,突然感觉高大上了很多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第二天一早,是勋就告诉陈登,说已经打探到了曹嵩的下落。可是他还没有拿定主意,是真的把曹嵩扣作人质呢,还是把那老家伙护送回曹操身边儿去?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曹嵩呆在徐州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筒,随时可能爆炸——谁知道曹宏会不会突然改了主意?或者真的事出偶然,老家伙被什么山贼、乱兵给谋财害命了?可是送走曹嵩呢?万一历史真他喵的有什么惯性(很多正经科幻上都是这么写的),大方向无法改变,老家伙还是有可能在路上遇害——自己不跟着不放心,要是亲身参加护送吧,又难保不会遭到牵连,要被迫给曹嵩殉葬……
罢了罢了,还是先见到那老家伙,再作打算吧。
所以他跟陈登也是说的活络话,说要见机行事,只是请陈登向陶谦求得了一道密令,要臧霸调配一支兵马,听从自己的指挥。
是的,既然先得去见曹嵩,而曹嵩隐居在琅邪国的海边,那他就不能按照原计划从南路走,通过准丈人曹豹的驻区了,而得先北上琅邪,再前往泰山,通过臧霸的驻区前往兖州——不过为了保护曹嵩也好,护送曹嵩也罢,他得先去见臧霸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