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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以严重之洁癖在南阜闻名的江远侯府二公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锦靴,又看了一眼两手皆抓在那凶神恶煞之男子胸膛、还转过头来对自己满脸陪笑的妹妹,顿时也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这男子,一看便是暴虐成性的。
若是自家喃喃真被他强抢了去,一个欲求不满、一个娇嫩矜贵,这简直与在家中养一只洪水猛兽无异!
便更坚定了要将她带回南阜的想法。
陆容予见哥哥没有要与自己置气的样子,便放下心来,转而又将双脚踏在了程淮启的锦靴之上,好让自己显得高一些。
程淮启脚背上忽然多了些轻飘飘的重量。
他低头看了看小姑娘与自己交叠的双脚,又看了看她紧紧抓住自己前襟的纤纤食指,不知怎的,眉间的愠怒之色便十分神奇地缓和不少。
陆容予仰起头看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吞吞吐吐道:“他,他是我哥哥……”
程淮启剑眉一挑,目光来来回回在两人脸上打着转,心下疑虑更深。
若此男子便是南阜江远侯府中那与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那怎得两人之面容没有半分相似?
陆容予见他不信,又补充道:“我与哥哥是长得不甚相似,可我们确实是亲兄妹呀!不然,不然……他怎会知晓我的小字呢?”
程淮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眸色变了变,并未说话。
两对亲兄妹便在一张桌前坐下了。
气氛有些诡异。
到底还是陆容予先开了口。
“七殿下,公主,这是我兄长陆秦。”
“哥哥,此二人乃大邺之灵韵三公主与七皇子殿下。”
一番引荐完,却并无人寒暄致意,亦无人有只言片语。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陆容予无奈地望了望天,只恨如今这磨人局面不是梦境一场。
八目相对许久,她才再次开口道:“哥哥,你怎得来大邺了?”
陆秦看了程淮启和程淮安一眼,显然觉得此处不宜交谈,便直接拉着陆容予起身,到一楼去寻了个座说话。
“上回你寄出家书一封,我与爹娘皆已收到。我们本欲回信于你,潘王知晓后,却直言要来北邺看你,我便与他一道来了。”
陆容予问:“那潘王呢?”
陆秦:“他向来志在游历四方,朋友遍天下,此时正于不远处与他的好友相会。我听闻这望天楼的元宵颇负盛名,便想着来尝尝,没想就遇到了你。我与潘王本还想寻人去宫中将你喊出来呢!如今一来,倒是省去许多麻烦。”
陆容予点点头。
“大哥、爹爹与娘亲,可都还好?”
陆秦从怀中抽出一封家书递给她,笑道:“大哥几月前才被皇帝委以重任,如今已是朝中六品官员,爹娘身体向来好,你不必挂心。”
陆容予接过家书,急急忙忙地拆开看。
心中明明是极开心的,却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江远侯府就这么一个千金,又生得一幅倾城容貌,自小被众人捧在掌心里疼爱到大。
陆秦因头上有大哥陆季顶着,从小便不学无术、成天只想着如何玩闹,他天不怕地不怕,却是最怕自己这个宝贝妹妹掉眼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