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虽无表情,目光沉沉,但她仍能感受到那一片深沉中,星点如炬的火光。
这才知晓方才那个问题是问自己的。
于是摇头道:“臣女对九殿下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七哥!”程淮义也向前踏出一步,皱眉道,“女儿家皆羞怯,你怎可问得如此露骨!嘉和定是害羞了,才会如此回答。”
陆容予闻言,又转过身去,对着九皇子福了福身,低声道:“臣女方才并非害羞,臣女并不心悦殿下。”
程淮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一时慌了神,心跳极快,说出的话也显得紧张和语无伦次。
“那……那你怎的,尚德学宮,于先生下堂时分,日日与我玩笑?”
闻者倒吸一口冷气。
此话凶险至极。
陆容予不用想也知道,太后听闻此话,是何面色、心里又作何想法,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一双细皮嫩肉的膝盖磕得生疼。
她用力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皱着眉,极力忍耐着,便立即有星点盈盈的泪珠蓄在了眼眶中,面色发白。
她若是“日日与九殿下玩笑”,方才又说心悦于他,这倒还好,即使太后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也不会另做他想;但她方才说并不心悦九殿下,此时又被指控“日日与他玩笑”,往轻了想,是她行事轻浮,往重了,想便要怀疑她另有所图。
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分明是九殿下日日来找她玩笑,还回回都带着些新奇玩意儿来,非要她收着,若她不收,他便搬出身份来唬她。
她自是不愿与他有这些纠葛,那些花啊鼓啊的小物件儿,自己即便收了,也从未用过。
但不管她用没用过,那些物什都一样样整整齐齐地摆在碧芙园内,只消一搜,便可知晓得一清二楚,学堂中的其他人也都是有目共睹。
人证物证俱在,丝毫无法否认。
如今这番景况,她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自己在这大邺,本就是个不讨喜的尴尬身份,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想必更加不受待见。
陆容予这一跪,程淮义便察觉自己方才所言有失,忙道:“方才是儿臣说错话了,郡主从未主动与儿臣玩笑,是儿臣日日缠着郡主。”
程淮启闻言,一对剑眉重重蹙起,目光更沉了几分。
将这番显然包庇的话说与太后听,无异于火上浇油。
果然,太后面色愈发难看,冷哼道:“好一个嘉和郡主!”
太后盛怒,陆容予听后,心更冷几分,以身伏地,行一大礼,却并不起身,颤着声道:“臣女知罪。”
“长得与那容嫔相似倒罢了,性子也是一样,妖媚惑主的东西!你今日便在此处好生跪上几个时辰,跪到日后再也不敢犯为止!”
“臣女谢太后娘娘教诲。”
程淮义见太后罚她罚得如此狠,正想跪下为她求情,却被提前看穿他心思的程淮启一把扼住手腕,登时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