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物无疑是个可悲的人物,家国在他的面前破碎,而他却无能无力,与凶手为伍并帮其参谋对他来说是个折磨,这折射出他内心的软弱与彷徨。
李桢一见到赵诚,便倒着苦水,乞求赵诚的赦免,只字不提他的亲戚们最终却死在赵诚的手中的事情,一如他曾臣服在蒙古人的面前。在屠刀面前,一切羞耻之心都是苍白无力的。
“你的名号,孤以前也有所耳闻,只是孤与你并未有过交往。”赵诚道,“孤没想到,你躲在戒坛寺中。”
“不敢劳国王记挂,草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李桢恭敬地说道。
“如此一说,你在戒坛寺已经住了一年有余了。你告诉孤,为何要隐名埋姓甘当一名僧人?”
李桢面含悲凉之意:“当年国王在居庸关外与窝阔台大战,草民正携家眷在燕地游历,故而侥幸保得性命。后来听说国王驾临燕京,捕杀投靠蒙古的人,草民心中惊骇,彷徨不知所往,幸得行秀大师的收留,其后追随大师来到中兴府。只是……只是……后来被国王撞见。”
“孤听说你很有谋略,你如何看当今天下大势?”赵诚故意问道。
“草民愚昧,不敢污损国王圣听!”
“但说无妨!”赵诚笑道。李桢当初给高智耀写信,只是害怕而犹豫不决,所以没有送出去,那信中虽然表面上是寻求赵诚的赦免,但其中却隐含着有投靠之意。李桢是聪明人,懂得良禽择良木而栖,当身份被撞破后,并没有选择逃难,更是说明这一点。
李桢略微思考一番,回答道:“当今天下分裂已久,可上追唐天宝安史之乱。天下纷扰数百年,五代十国,列国相攻,然后又有宋、辽、金、夏互有攻守。后又有蒙古崛起,大有一统天下之势,至今又有国主崛起于贺兰山下。
但以今日之势,宋人偏安江南一叶,缺少贤臣良将,君臣性喜粉饰太平,以为天下无事。金人已经日薄西山,不足为虑。河北群雄虽各拥兵其兵,却不过是无主之牲畜。故以草民的拙见,唯有国主有一统天下之势也!”
赵诚笑道:“呵呵,孤向来不会妄自菲薄,但亦不会小看天下人,唯有审时度势,革故鼎新,强国富民,才可谈染指天下。”
“草民自幼离开故土,这二十年来到过不少地方,放眼之处无不是山河破碎百姓悲苦,自重回贺兰山下,方才知此地才是乐土。草民闻国王兵临汴梁城,不犯民一草一木,不妄杀良家百姓一人,却视皇家典籍书册为珍宝。由此可以知之,国王虽以军伍得以崛起,却于文治亦用过人之处,自古得民心者而得天下也!只是国主忙于内政,兴科举,选人材,改善吏治,与民休息,不问河北,怕是过于示弱了吧?”
“何出此言?”站在一旁的郭德海道,“今河北豪强多如牛毛,又踞一方州县,我方刚经恶战,若是不顾己方百姓安居,穷兵黩武,不过是自取灭亡之道。”
“郭副使虽然老成谋国,知己却不知彼。兵法有云,上兵伐谋,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李桢却无所畏惧,“河北豪强虽实力不弱,但却是人心思动,他们不怕秦军来攻,却日夜担心邻里侵袭。秦国身处局外,可各个击破也,紧要处在于利用诸强之间的不和与龌龊,远交近攻!”
“哦?”赵诚奇道,“你有何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