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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官家,贺兰国王回中兴府,便立国号为秦,他自称为秦王。”史嵩之道。“沿边百姓都有传言,因为此蕃酋在渭水设行省,俨然独占了关中。至于秘闻,臣……臣……臣恐有辱上听。”

“卿家不必惶恐,尽管将你所听到的,说给朕听。”赵昀试图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他地神态让史嵩之有些疑惑。

“臣听得有从北边逃来地流民说,这贺兰国王姓赵。说他乃我天朝先帝流落北方时,所留下的遗种……”史嵩之小心地打量着皇帝地表情,见皇帝的脸色变了,连忙跪在地上道,“官家恕罪,这等无稽之谈不过是乡野粗鄙之人的妄言。臣以为这是那贺兰国王企图攀龙附凤罢了,官家不必理会。”

“哼!”赵昀从御案旁站起身来,在阁中来回踱着步子。“昔日我朝南渡,有胆大妄为之辈自称是天朝贵胄,却不过是贪婪无耻之辈,被叛腰斩。此等行径令人愤慨。”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所有见过赵诚的宋国大臣们。恐怕都会想起他来临安时的情景,赵诚当时的一番表现如今让所有人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确实是至理名言。对于宋国君臣来说,赵诚异军突起乘虚而入中原,让他们大开眼界。谁能知道半路会杀出个赵诚来?其用心之险恶。计划之周密,让人叹为观止。当初赵诚出使临安,极力地夸耀蒙古的军力,现在看来怕是有乱中取栗之用意。

贺兰军的战绩却又让宋国君臣们心中赞叹,但他们又能表示什么?赵诚地崛起让他们既惊羡,又惶恐不安。接下来的天下大势将更为复杂,贺兰国王会是宋国的敌人吗?这将是摆在宋国君臣面前的一个大问题。

而对于宋国皇帝赵昀来说,北方传来的消息让他寝食难安。因为他发现自己做了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这也是他对史弥远唯一不满的地方。

“官家教训的是!”史嵩之趴在地上劝道。他很后悔自己太过多嘴,看来自己这官升得太快也不好,自视朝中有大靠山就忘乎所以了,官场上地规矩都淡忘了。

“卿起来吧。”赵昀站住了身子,“卿回来一趟也极不容易,休息三日,赴朝与宰执们商议一下我朝的沿边之策。史丞相身体有恙。卿还是去看看。尽尽孝道。”

“遵旨!”史嵩之起身告退。

赵昀却叫住了他:“朕也去探视一番,来人。传太医随驾!”

用一代权相来形容史弥远,并不合适,用两代权相来形容才更合适一些,史弥远相先帝宁宗十多年,本朝当然又是第一宰相,宰相枢密使一个人挑。两代权相秦桧、韩侂胄先后把持大宋朝政时,其权势也远不及史弥远项背。有一次史弥远相府开筵,杂剧助兴,一艺人扮士人念开场白:“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另一角色打断道:“非也,尽是四明人”,讽刺史弥远援引同乡,网罗党羽。

他一方面压制打击异己,一方面任用了黄度、楼钥、杨简等著名党人,还找来了真德秀、魏了翁等知名之士做为陪衬。群贤点缀朝廷,一时让世人以为当朝是小庆历、元祐,这正是弥远老谋深算之处。他不仅不像侂胄那样赤裸裸,而且比秦桧更狡黠阴鸷,坏事大多做得不落痕迹。

然而史弥远终于有老了的一天,人老了就容易一病不起。他原本不至于此,在某些拍马的官员看来,他至少还可以再活个百八十年,当某日他听到贺兰军横空出世的消息,受了刺激就躺在床上不起了。

“父亲大人,官家圣驾来了。”史弥远长子史宅之俯身在他地耳边说道。他的身后是史弥远的次子史宇之,及五位孙子们,尤其有意思的是,他地一个孙子名叫晋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