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代的中国,嗯,也就是现在的中国,城市,其实几乎都是消费型的城市——所谓的消费型城市,就是说城市本身能生产出来的东西很少,城市不能生产粮食,不能产棉,不能生产矿物,除了上海等极少数大城市外,一般城市的工业品的产出,极其稀少。对于现在的中国,从生产的角度来看,城市其实是负担而不是资源。而从阶级矛盾的角度看,城市由于缺少工业,缺少工人,资本家与工人的阶级矛盾并不尖锐。”

“至于农村,农村的情况在座的诸位都心里有数,产粮,产棉,产矿产资源,是生产基地,农村的阶级斗争矛盾,远比城市要激烈得多。所以这里我就不多说了。我在这里要谈的,其实是苏俄城市与农村和中国的不同。”

“按后世的观点看,十月革命时,沙俄的城市虽然也象中国一样,离开不农村粮、棉、和矿产的支持,但苏联的前身沙俄毕竟是一个年产几百万吨钢的资本主义国家,城市里拥有大量的工厂,能生产许多农村无法提供的物资。加上城市拥有大量的工人,嗯,其实也是老话了,因此苏俄的革命以城市为中心是正确的。而苏联的农村,人少而地多,其农村的阶级矛盾并不象中国这么激烈。所以,在苏联的国内革命战争时,革命的中心是在城市,相反其在农村进行土改时,反而因为农民的抵制而遭遇了极大的困难……咳,我这个未来人其实水平很有限,其实我想说的是,中国的国情和苏联不同,城市与农村的矛盾和苏联很多地方是相反的,硬要套用苏联同志的成功路线,是不正确的……”

其实说到这里,林汉说得并不是太通畅,远没有从前在在学生们前潇洒自如。在吴小雨一干懵然未知的学生们面前,林汉可以利用未来人的先知大谈阶级斗争忽悠得他们晕头转向,但在这一屋子的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家面前,尤其其中还有一位可以堪称是“宗师”级别的人物面前卖弄那一套,那种心理上“班门弄斧”的感觉,让他说着说着,压力也越来越大。

不过,林汉想表达的意思,他的立场,说到这里时,在场的所有人现在都清清楚楚了。

好在这时,伍豪同志出来圆场。

“叙述未来的历史,就先说到这里吧。接下来你休息一下,吃过午饭后,我们继续谈……”

发生在苏区瑞金的这一次会议,始于一月十号正午,却一直开到晚上天黑都没有结束。午饭过后,则是林汉回答身边这些红军领导们的问话。他只说了未来三年的历史,而这些红军干部,追问他的也是这三年里各种历史背景的问题,他们问得极细,有军事上的问题,有人事上的问题,幸好林汉在穿越前对这段历史有过研究,加上汉娜那儿共享过来的历史情报,倒是还能勉强应付。

这些红军军官最关心,也追问得最多的,不是他们自己在这三年里的命运,而是那个胡乱指挥的外国顾问是谁。

林汉在讲述“未来的历史”时,有意地漏过了他的名字。在众人追问不休的情况下时,他拿过一张纸,写上人名,还有那人的真实身份以及他是怎么从一个送钱的人员,滑稽地变成了“共产国际特派员”的过程,然后递给了朱老总、伍豪二人看。

之所以不说明那人的身份,来历,是林汉为博古为首的那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留的坑挖的陷阱。历史上,这伙人假传共产国际的“圣旨”,把一个押运员的李德当成特派员送入苏区胡乱指挥,这么好的一个抓住二十八个半的小辫子可以上纲上线以“篡党夺权”的罪名坑死他们的机会,怎么能这么浪费了。在朱老总也看过纸条后,林汉从他手中拿回,然后凑在油灯边上烧掉了。

林汉相信,以伍豪的聪明,他会做出选择的。

这次会议上,林汉掀了两张桌子。

其间他也抓紧机会,把王明和二十八个半做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夹杂着狠狠地说了一通,尤其是肃反的事情,更是被攻击的目标,而夏曦是他重点攻击的对象。

“如果你们不阻止夏曦,到明年五月的时候,完成了四次大肃反的湘鄂西根据地,五万人多红军将减员为4千人,杀得只剩下5个党员。当然,你们也可以认为,被杀的四万六千名红军将士,全是叛徒内奸改组派。嗯,一个九成是叛徒改组派的组织,居然没有投敌而伸长了脖子等着被一成的革命者杀——这种逻辑你们信吗?”

林汉不无讽刺地道,说到这时,周围的一干人等脸上全都五颜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