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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说得杀气腾腾,沈兆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细细品来沈兆霖心头一阵明亮,陕甘的蒙人不多,多是旅居的商贾,而汉回两族最多,汉人历来遵循王化,也没有什么不服王法的举动,倒是剩下的那一大族历来不服王化,从前康雍乾几朝时候就多次和朝廷作战,沈兆霖听完之后已经知道杏贞是要他在陕甘行雷霆万钧手段震慑,当下躬身领命。

跟着杏贞拿出张亮基和彭玉麟的奏折说道:“桂林日前失陷,江忠源等人战死,广西已经群龙无首,广西的局势该当如何处理?这次湘勇、镇筸兵被歼灭,彭玉麟部却安然回到湘地,到底是湘勇出卖彭玉麟,还是彭玉麟和长毛有勾结,彭玉麟和曾国藩各执一词,此事也搅扰得本宫头痛,你们都说一说吧。”说到这里杏贞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有时候她很气恼,自问她的历史经验和学识不在萧云贵之下,她自信假如是在同一起跑线上,她未必会输给萧云贵去,可惜她掌权的日子还是太短了,不像萧云贵那样一上来就执了先手,让出南京去让几个王爷狗咬狗,他自己躲在苏浙上海专心经营发展自己的势力,最后坐收渔翁之利。而她到现在还有很多事没做,况且萧云贵这混蛋还整天给她找些麻烦事做。

她想与英法谈判,就算到时候英法要求得过分些,她也可以答应,无非就是开放天津为通商口岸,割让九龙半岛给英国或是让出越南的一些利益给法国,这些完全都可以答应,只要让英法倾向满清,她就有了回旋的余地,可这时候萧云贵却偏偏不知用了什么外交手段,居然让英法答应了荒唐的五方会谈,谁见过一个国家和另外两个侵略者加上本国叛军一起坐下来谈判的?

她好不容易让张亮基和曾国藩都出兵救援广西,想不到萧云贵玩了一手无间道,他打掉了湘地兵力强大的湘勇援兵,却放过彭玉麟部,既保持了湘地的兵力均势,又让张亮基和曾国藩更加水火不容,这场官司还要她杏贞来决断,真是气闷得紧。

然后便是还在淮上和林凤祥纠缠的京城新军,这支新军从杏贞夺了荣禄的兵权之后,这支兵马一半由承恩掌握,一半兵马和京城护军一起在七王爷奕環手中掌握,两只兵马便和僧格林沁部蒙古骑兵一样是她杏贞和恭亲王手上最大的兵权保障。本来剿平了捻匪之后,杏贞可以将其中一支兵马腾出手来,调往南方作战,可萧云贵又让林凤祥在苏北、淮南发起了局部战役,承恩无法脱身,僧格林沁要防备还在大沽口外转悠的英法联军,也无法抽出手来,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云贵逐步蚕食西南之地了。

自从知晓对方身份之后,杏贞总觉得自己处处落在萧云贵的圈套里,而且一次比一次阴险毒辣,有时候杏贞还真想在给萧云贵的信函上洒些毒药,把这个混蛋毒死算了。

听了杏贞的话后,桂良等人都是一阵沉默,桂良乃是恭王爷的岳父,文祥、沈兆霖、麟魁等人也是杏贞一手提拔的,都是杏贞、奕言斤一党的首脑人物,平素论事也不会避忌什么,但今日一起沉默了,的确这次的事太过棘手。

过了片刻后,桂良才缓缓说道:“太后,湖南援兵兵败,桂林失陷,云贵尚有乱民造反,自顾不暇,四川、陕甘、荆襄之地援兵远水解不了近渴,广西已经成了死局,奴才以为当前该筹划的乃是如何维持云贵等地,以防长毛再趁势入云贵两省,一旦云贵再丢失,蜀中震动,关中也会不稳了。”

杏贞揉了揉太阳穴道:“如何维持云贵之地?”

桂良此人老谋深算,缓缓说道:“可调彭玉麟去云南出任云南巡抚。这次张亮基、彭玉麟和曾国藩的官司,不论谁对谁错,朝廷都不可能处置任何一方,曾国藩要交待,彭玉麟也要面子,那就让彭玉麟去云南抵挡长毛,也算是一种惩处手段了。至于说彭玉麟和长毛有勾结之流言,奴才是一百个不信,彭玉麟此人和长毛征战多年,当年长毛贼寇左宗棠曾多次写信招募他,他都置之不理,如何到了今日才有所勾结?既然是勾结,那便带兵投了长毛便了,为何又回到湘地来?”

文祥也道:“老中堂所言甚是,彭玉麟此人才干不在江忠源之下,有他坐镇云贵,必可保万无一失,将他调离湘地对曾国藩也有个交代,不过曾国藩此次出兵拖延,而且李重部出兵行军诡异之事只怕也是这只老狐狸交待的,也该当敲打一番。”

杏贞嗯了一声道:“那就按这样办吧。”

商议妥当之后,桂良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后,这开禁的章程已然完备,只需两宫加盖御印,再让皇上用印之后便可颁行天下了,只是……”

杏贞嗯了一声,她手上玩弄着戴在手指上的景泰蓝指甲套,淡淡的说道:“你是担心姐姐她不肯用印?”

桂良点点头说道:“开禁之事恭王爷也是赞成的,只是恭王爷担心宗室中那些个老少爷们跑去向母后皇太后哭诉,咱们都知道母后皇太后耳根子软,就怕她听信了别人的谗言不肯用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