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几秒后,曲侯把身子转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般的两个人,一名傻大个,一名老兵油子。虽然和自己想象的踊跃争先的场景不同,但曲侯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嗯!很好!本曲侯就喜欢你们这样勇敢的人!”
傻大个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袍泽们给坑了,自己明明没有向前迈一步啊!明明是他们集体往后退了一步,自己立在原地,没及时反应过来,就造成了这样的“美妙”误会!老实人被欺负啊!傻大个哀叹世风日下,都不厚道。
傻大个倒是不怕死,问题是他恐高,又不会泅水。所以在这个关口,他难得反应迅速了一回,对曲侯诉苦道:“大人,小的很想拿这十个刀币,可小的不会泅水,又笨手笨脚,怕丢了大人的面子!”
曲侯眉头拧了起来,不悦地说道:“那你还站出来?莫非是戏耍我?”
傻大个两股战战,诚惶诚恐地说道:“大人,小的脑袋一发昏就站了出来,真不是有意欺瞒大人!”
曲侯冷哼一声,没再言语,心里面却是暗暗讽刺对方的胆小,就算对方会泅水,自己也不会让他去拿信物。否则,对方一定会笑话自己御下不严,治军无方。自己一心想要好好表现,在魏咎面前出个风头反而会变成给他丢脸。念及于此,曲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傻大个归位。傻大个如蒙大赦,知道自己逃过一劫,手忙脚乱地退了一步。
然后,所有的人都同情地看向仅剩的老兵油子,老兵油子现在是有苦难言。自己才不会为区区十个刀币就冒险,方才是走神了,无意中被坑了一把。自己一恍惚,想好的理由居然被这个傻大个抢去了。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以前都是自己坑别人,没想到天天打雁,到头来反被雁啄了眼。看眼下的情况,自己若是再找理由推脱的话,曲侯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所以,在曲侯望向自己的时候,老兵油子干脆将错就错,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大人,卑职愿意前去取信物!”
曲侯满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果真没有看错你!去吧!”
老兵油子心在滴血,悲壮的回道:“那卑职去了!”说好的是十个刀币呢?说好的十个刀币呢?
曲侯挥了挥手,算是道别!心里默默地回道:“你要是能活着回来,这十个刀币自然会给你。现在要是给了你,对方要是敌军,你肯定会抛尸城外,自己不就亏了吗?!”
老兵油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城头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曲侯权当做看不见,倒是其他戍卒一拥而上,帮助老兵油子固定身体,把他用篮子坠了下去。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看城墙下面的军队有恃无恐的样子,多半真的是魏王派来接替自己的军队。那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前往大梁休整,各回各家,孩子老婆热炕头了。
在城头所有魏军的目送下,老兵油子一跺脚,大起胆子,一鼓作气地跑到了护城河旁边,泅渡了过去。对方也没有为难老兵油子,将虎符和通关文牒交给了老兵油子。老兵油子强忍住尿意,没耽误片刻,又泅渡了回来,被城头的魏军拉了上去。老兵油子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也才发现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衣服湿透了,别人也看不出。
在看到校尉魏咎已经赶到了城头上时,老兵油子只觉得自己的冒险没有白冒,当即做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邀功似地又不乏正义慷慨地说道:“卑职幸不辱命,这是对方的信物,请将军过目!”
魏咎微微点头,算是对老兵油子的赞赏,随即拿起了虎符,和自己手头上的半块虎符比对了起来。两块虎符合起来没有一丝偏差,虎符是真的。魏咎的戒备之意稍除,接下来审阅通关文牒,也没有问题。虽然有些疑惑这支接替自己的军队会来得这么快,但魏咎还是初步相信了对方确实是友军。但一些必要的流程还是要的,所以魏咎令人打开了城门,自己只带着几名随从,来到了护城河边,和对岸的魏军隔河相望。
“我乃校尉魏咎,有请对面领军的段校尉出来一见。”魏咎高声说道。在通关文牒里,魏咎已经知道,要来接自己班的人姓段。段氏在魏国也是一个望族,能够做到统领一营的校尉,魏咎不敢说认识所有,半数应该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