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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政心细,询问鲜于辅到底都有些怎样不利于公子的传言,鲜于银于是一边骂,一边将公孙纪带回的谣言向三人细说了一遍。

原本还心情大好的鲜于银不等鲜于辅说完,直接将酒碗砸在地上,怒道:“休要让我抓到幕后炮制这些谣言的杂碎,否则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为公子的清誉正名!”

第二日清晨,蓟城西门刚刚开启,鲜于银便骑着战马一阵风般冲了出去,在他身后还跟着韩珩、刘政和太史慈三人。李敏的年纪较大,原来的官职也不低,这次来蓟城又属于预料之外的“添头”,所以暂时不会前往马城,而是留在蓟城等候刘虞的正式征辟。

这日,距离公子在马城开展“大练兵”活动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刘和有了魏攸、刘惠、刘放、徐邈和慕容平等人的协助,在处理各项事务上轻松不少,已经将军事训练这一块完全放手,而是专心琢磨如何安置流民,如何组织农民抓紧时间春耕,如何从各郡大户手中征用他们控制的私兵。

前几年,各地黄巾作乱,从冀州、青州和并州方向合计有一百多万流民涌入幽州,虽然被刘虞统统接纳,但因为人数太过庞大,加之刘虞控制的地盘有限,所以安置的杂乱无章,只是做到了不让这些流民饿死,并未做到真正的安居,更谈不上什么乐业。

这些流民当中有一大半被各县的豪族以极低的代价招进了田庄和坞堡,成为他们的佣客、附徒、部曲、甚至是奴隶。

所谓佣客,就是失去了自己土地的“卖佣而播耕”之人。佣客从身份上讲属于雇农,他们没有土地或土地很少,因为生活所迫,不得已给田庄主当雇工。佣客在人身上是自由的,同田庄主之间没有严格的隶属关系,可以自由迁徙。

所谓附徒,是在东汉后期出现的人口类型,一般包括贫困的宗族成员,地位下降的食客,失掉土地后投靠田庄的雇佣关系的雇农和租佃关系下的佃农等外族之民。附徒在法律上仍然是国家的编户齐民,不可以像奴婢那样自由买卖,有承担国家赋税徭役的义务。但是,因为时局动荡,许多附徒实际上已经不向国家纳税服役。

所谓部曲,是和附徒在汉末同时出现的一种人口类型。随着战乱的加剧,许多田庄主建立自己的军队营地,将一部分身强力壮的附徒变为武装农民,这样一来可以防止田庄内的农民反抗,二来可以抵御外来侵袭,久而久之,大的田庄就成为称霸一方的割据势力。三国时期很多大家族都有成千上万的部曲,其中有名的便有东海糜竺家族、谯县许褚家族、广陵陈登家族、临淮鲁肃家族等等。

所谓奴婢,就是奴隶,他们毫无人身自由,像牛马一样,是主人家的“畜产”或“资财”,可以随意买卖、任意打杀,而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一百多万人口可不是小数目,这既是幽州的一个大包袱,同时也是幽州的一笔大财富,关键就看主政者如何将这笔巨大的人口资源盘活用好。

刘和早就对盘踞在幽州境内的众多豪族大户看不顺眼了,但他也清醒地认识到以目前自己所控制的力量,根本无法进行一场彻底深刻的“土地革命”,很多事情还必须依靠豪族大户,所以他只能想办法采取不太明显和过激的办法,一步一步削弱豪族大户们手中控制的武装力量,解放被这些大族控制的过剩劳力,让这些人口最终变成手工业者和拥有土地的自耕农。

经过反复思考,刘和最后还是无奈地发现,除了由自己出面来当幽州最大的地主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目前日益严峻的土地兼并问题,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救处于死亡线上的众多流民。

不过,这也是必然的结论。貌似封建社会中的皇帝便是国家最大的一个地主,在他下面再分出大小不等的各层地主,还有平民、雇农、手工业者、奴隶等等。刘和不当大地主,别人就会从他手里抢地盘、抢百姓,这是个不进则退的“零和”游戏。

刘和目前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在他的努力下,可以解决幽州百姓的吃饭问题,不要出现人吃人的惨剧,也不要出现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军阀驱赶在军队前面充当肉盾和挡箭牌的悲剧。

至于消除奴隶阶层,开启民智,限制豪族大户的扩张,这些事情太高深,刘和暂时不想去思考,也没有精力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