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门特不笑了,津岛信也却笑出来了,他重新把双手插回衣兜,又露出那副漫不经心又游刃有余的模样:“久仰大名,疯狂的天才医生。”
这句话却让克莱门特稍稍缓和了脸色,或者说,放松了一点。他略带苦恼的挠了挠头,那些细小的草杆没有被清理掉,反而更加凌乱的混在了黑发之中,看上去格外显眼,透着点无法严肃起来的滑稽:“我一直觉得这段时间有人在找我,原来是你们。”
“我们。”津岛信也微笑的纠正,顺便在心里轻描淡写的宣判了一日抛的死期,过一会就把这个们的数量重新缩减回去。
来的时候两个人,回去也是两个人,非常合理。
“好吧——我已经在英国待了一年多了,我以为我已经——”克莱门特有些烦躁的说,看上去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瞄一眼那个草垛,好像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担心他的兔子。他的话说到了一半就自动戛然而止,似乎他本人也意识到这句话有多么荒诞一样。
“已经——?”而津岛信也显然不打算放过这点令人发笑的想法,他笑吟吟的重复了一遍克莱门特的最后一个单词,然后善解人意的替他补上了后半句,“已经被驱逐了么?”
“天才,这只能叫做流放。”他笑了起来,那张苍白英俊的脸上染上了一点怪异的热度,铁灰色的眼睛像是灰蒙蒙的锈湖,“我们这艘海盗船的规则是只上不下,只是偶尔会抛下一些无用的尸骨。”
“船。”克莱门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好像格外喜欢津岛信也这个随口的比喻,这让他不自觉的放下了点警惕,“好吧,一艘海盗船。”
茶色眼睛的年轻男人叹了口气,他真情实意的发问道:“我这个人其实擅长逃跑和躲藏,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么个玉米都不爱长的地方的,我的朋友?”
哦。破案了。玉米果然不是他自己种的,那应该叫——上帝的恩赐。
津岛信也不动声色的把第三十张飞机票在掌心揉成一团,然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术业有专攻,你的职业不是逃犯,而我恰恰有一部分业务属于搜索。”
只字不提自己坐了二十九班飞机,又为了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坐了四个小时的车,路上摩挲自己的配枪反复填充子弹无数次,期间惨遭枪击的花花草草不计其数。
成年人,就要有反悔时不动声色的定力。
“你远比你想象的更有价值,克莱门特博士,那篇关于脑域开发与类脑人工智能的论文非常精彩,我拜读过很多次。”津岛信也并不吝啬吹捧,因为菲利克斯·让·克莱门特确实是这一领域的天才,“你的创新与天赋值得组织对你刮目相看。”
就像拉格维林对残忍一次的创造力一样。
创新——这个词偶尔会非常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