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出去

“是。”

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潘爱子,拓跋君豪闷声应罢,转身大步离去。

若有所思的望了眼空荡荡的大门,潘爱子低垂下双眸,心思百转千回。

她知道拓跋君豪临走时的那一眼,意味着什么,但她不能告诉他究竟为什么要他盯着椒房宫的真正原因,因为她也是人,也不想被人当做坏人看待,哪怕她当真只是复仇而已……

午时刚过没多久,原本晴朗的天顿时风起云涌,院内的树木枯草被吹的“沙沙”作响,有些靠近房屋建筑的树木枝桠排打在窗上墙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听得着实令人心惊。

感叹罢王静的神机妙算,潘爱子吩咐金粉又取了床轻薄的毯子加盖在身上,今日,她怕是不能安然休息了,如若一切照计划进行,椒房宫那头必定会有消息传来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直至快要用晚膳时,关着的房门被人推开,一股强风顿时灌进室内,吹得室内的幔帐胡乱飞舞,也冻得潘爱子将整个身子往温暖的被窝内缩了几分。

待得进来之人将房门关上,潘爱子定睛细瞧,正是出去了一日的拓跋君豪,只见他面色阴郁,静默不语,眼神泯灭不定的回视着潘爱子,似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瞧拓跋君豪的神情,潘爱子心下便知椒房宫那头定是出事了,却不急不躁,静待拓跋君豪出声回报。

“是不是你做的?”

冰冷的质问携带着隐隐的怒意,又夹杂着几丝失望,自拓跋君豪紧咬的牙关挤出。

“是。”

望着潘爱子平静无波的脸,听得她云淡风轻的回答,拓跋君豪近身上前,双手用力抓住其瘦弱的双肩,硬生生将她拎坐起,怒不可遏道:

“为什么你会变得如此蛇蝎心肠?皇后固然可恨,可她腹中的胎儿是无辜的。你曾经也痛失过爱子,难道你不懂吗?”

微微蹙眉,极力忍受着双肩几欲碎裂之痛,清澈明亮的双眸蓦地冰寒似利刃,阴森森的注视着拓跋君豪,潘爱子轻启朱唇,慢悠悠道:

“我当然懂,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倒是你,呵呵,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慈悲了,你不是说,成大事者,不应该有妇人之仁吗?”

“你……”

被堵的哑口无言的拓跋君豪手上用力,狠狠的推了潘爱子一把,令其跌倒在贵妃塌上,浑身气得发颤。

不曾地方,柔嫩的双手碰触到贵妃塌边缘的雕花上,虽然不曾划伤,但那种闷闷的痛还是令潘爱子额头顿起一层冷汗,深吸口气,回首望着拓跋君豪,怒喝道:

“拓跋君豪,这里是皇宫,你若胆敢再对本宫无理,本宫……”

“哼,你不是又想说会让我付出惨痛的代价吧?我告诉你,似你这般歹毒的女子,根本不值得我拓跋君豪为你付出。”

冷冷截断潘爱子即将脱口而出的威胁之言,拓跋君豪冷声说罢,转身大步朝房门处行去。

冷风随着房门的开启,再度吹得室内的帐幔乱舞,随着拓跋君豪的离去,房门却是依然打开。

潘爱子默不作声的扯过被子,将身子裹得严实,心下却是五味杂陈。

她倒不是为拓跋君豪今日这般待她之故,而是觉得自己终究双手还是染上了鲜血,与后宫之中的嫔妃同流合污,再不能保往昔纯洁了。

待得去厨房取晚膳的金粉回来,潘爱子已然被冷风足足吹了小半个时辰。

由着金粉伺候着下了贵妃塌,只觉得头略微有些晕眩的潘爱子胡乱吃了几口晚膳,便上楼歇下了。

是夜,寂静的皇宫之中,冷风呼啸,风中隐隐夹杂着女人的哭声,一声一声,就像是银针般,刺得潘爱子辗转难眠,思绪混乱一片。

失子之痛的滋味,潘爱子较之旁人越发心知肚明,前世今生,她失去一子一女,皆因后宫争斗之故。

在这表面金碧辉煌、光鲜亮丽的后宫之中,女人想要顺利怀孕、安心养胎、平安产子,无疑是不可能的,期间隐藏的危机,可谓是步步惊心。

眼见得就要熬出头了,却最终功亏一篑,想来公孙蓉儿遭受的打击定是毁天灭地的,或许今夜过后,公孙蓉儿便会郁郁寡欢,失了斗志,再不会是她潘爱子的对手了。

思及小时候与公孙蓉儿甜蜜相处的情景,再想到进宫后的反目成仇,潘爱子心下顿时五味杂陈。

正难过着,忽听得楼梯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之后,金粉便神色慌忙,面色苍白如纸的出现在潘爱子的视线之中,因着室内只点了一盏灯,越发使得金粉的脸色看起来灰败不堪,好似死囚于断头台上等待刽子手那阴冷沉重的屠刀落下一般。

“姑娘,不好了,皇后痛失爱子,此刻查出,正是椒房宫内的绢花出了问题,许公公已经被侍卫押去到椒房宫去问话了。”

闻言,潘爱子的心猛地一沉,一时情急,顾不得外头寒冷,起身掀了被子,下床吩咐金粉道:

“速速替我更衣,咱们这就去椒房宫。”

依着许恒那胆小怕事的性子,若是皇后命人用刑,加之再以其亲族相要挟,势必会抖出她才是幕后主使,到时,她便是万劫不复了。

金粉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取了衣裙帮潘爱子换上,简单的替她挽了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又取了搭在屏风上的狐裘为其披上,主仆二人便急匆匆的奔出笼香阁。

天寒地冻,白日里化了的积雪,经夜风那么一吹,全都凝结成了冰,稍有不慎,就会滑倒摔着。

潘爱子心下焦急,好几次都差点滑倒,幸好有一旁的金粉扶持着,才未曾出事。

约莫行了有小半个时辰,绕过一片小树林,椒房宫便呈现在了眼前。

此刻,椒房宫里里外外灯火通明,大气的朱漆宫门大敞,两旁都有侍卫守着,俱是严正以待。

稳了稳情绪,平复有些急促的呼吸,理了理有些跑乱了的秀发与衣裙,潘爱子扶着金粉的手,不紧不慢的朝着宫门走近。

“奴才叩见夫人。”

“免礼。”

端着主子的架子说罢,潘爱子便要往里走,却被侍卫拦住:

“夫人,皇后娘娘有命,未得传召,今夜不得让任何人步入椒房宫内。”

金粉正欲上前喝斥几句,却被潘爱子凌厉的眼神制止。

唇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潘爱子柔声细语,不紧不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