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鹿愣怔地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她忽然笑了一下,“夫君说得对。”
但笑容很快便淡了。
“只是泽鹿那时没什么出息,总求母后让泽鹿抚琴,母后一开始并不理会泽鹿的请求,但是后来……母后妥协了。”
中间她停顿了一下,似是省略了什么。
而后,她接着道:“她说只要泽鹿乖,就能抚琴,所以泽鹿便听母后的话,母后让泽鹿做什么,泽鹿便做什么。”
千清眉心拧成一团,唇动了一下,却没开口。
“泽鹿总会如她所愿……总会。”
她慢慢垂下眼睑,声音渐低,“到后来,泽鹿好像就只是为了抚琴而活着。”
“小泽鹿,我不知道你的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你得明白,喜欢是喜欢,习惯是习惯,你现在把这两者弄混了,你现在不是为了抚琴而遵循你母后给你设的规矩,你是习惯了把自己放到框架里。”
“很多人很多事,到最后都可能和以前不一样,听过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么,任何喜欢在伴随着压抑的情绪时,刚开始或许还能自我开解,但久了以后,很多人就坚持不了了,因为喜欢被消耗了。”
殿内一片寂静,隐约间能听到夏日虫语。
白泽鹿安静片刻,“泽鹿舍弃不了。”
“那就不舍弃。”
千清伸出手,撩开她额边的碎发。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但泽鹿好像……遇到了另一个想要得到的东西。”
“是什么?”千清问。
白泽鹿没有回答。
“那就去拿。”千清说。
白泽鹿似是想笑。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见了她眸底一闪而过的晦涩。
但殿内没燃灯,只有隐约的月光。
他再次去辨认时,那双潋滟乌瞳里只剩下平静。
“倘若去拿,泽鹿便再也不能抚琴了。”
她轻声说。
千清没问她为何只能选一个。
他说:“你在犹豫选什么?”
白泽鹿轻轻摇头,“泽鹿舍弃不了琴,本不该奢想别的,只是遵守规矩久了……泽鹿才发觉,泽鹿即便是这样听话,也没有抚过琴……”
“小泽鹿。”千清顿了一下,“你已经被驯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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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千清从内室出来,守在外头的云起与其余奴婢一道行礼。
行礼结束后,云起便要进去。
“等等。”
千清看了一眼云起,“让她再睡会儿。”
“是,君上。”
云起又走了回来。
待千清离开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再、睡、会、儿。
这都快日上三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