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家主也会害怕吗。”
晚了,转过拐角, 长廊幽深处,麻仓叶王手肘支在横栏上,身旁摆了红泥小炉, 酒壶吐出的氤氲白烟模糊了他的面容。他看起来很闲适, 在外面闹翻了天, 人心各怀鬼胎时,清闲得仿佛山中散人。
“我也是人,我也有害怕的东西。”
“但是至少死,你是不怕的。”麻仓叶王微微直起身子,提起酒壶斟满两杯清酒,道:“再等下去好酒就要蒸干了,你还是不愿进来,我只好冒昧去请。”
“不是不愿,是我没资格喝这杯酒。”
“断头酒嘛,还是可以饮一杯的。”
五条慎:“……那就喝吧,我看你身后那棵樱花树不错,算是块风水宝地,埋我正好。”
“哦,这棵啊,不愧是六眼。这棵树长得最高开得最盛,我不许悠仁出去时,他经常爬上这棵树眺望平安京。”
五条慎放下酒杯,沉默半晌,叹息道:“叶王,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麻仓叶王摇头,他望向悠远天际,广袤天空之下的平安京渺小如尘埃,这座京城里的人们,又比尘埃还要微不足道。他站起身,振了振衣袖向五条慎一礼,道:“反而是我,要向你道歉。若非我请你保下悠仁,你不至于卷入其中。”
“你在说什么胡话,若非我自愿,谁来请都不管用。更何况,我保他不是因你,是还他救五条家、救香织的恩情。我向你赔罪,赔的是失信之罪。临行前,我向你保证过将人完好带回。”
“那你更不必在意了。”麻仓叶王从怀中取出一只叠纸式神,道:“早在晴明这件事情发生前,悠仁就递信给我,言明是他自己选择离开,信中写得明明白白,他因为自身的原因不能继续待在平安京,除非天皇因此怪罪于我们,否则不会再回来。”
五条慎展开信封,看完之后半晌失语,叹息道:“我该夸他一声面面俱到吗。”
这封书信详细交代了黑雾的事情,提醒麻仓叶王留心邪气,说明了与两面宿傩的契阔,告知他的离开是基于种种考虑,与五条慎无关,反而很抱歉这项决定也许会给关心他的两个人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