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应该信我的。”
茶盏晃动,茶汤荡漾。少年微笑着,看着那个起身的女人。
“你真的有办法?”
蹑手蹑脚起身,小心给孩子盖好被子,理好他额前杂乱的头发。夏女士站在床前,面对少年。她死死的望着这个神秘诡异的少年,记忆的缺口不自觉的打开。
她认识他。
那个男人还在的时候她曾见过少年一面,匆匆一眼却是印象深刻。那个男人,那个许安川未曾谋面的父亲不止一次的警告过她,这人畜无害、微笑待人的家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世上所有最恶、最毒的词汇都不足以匹配于他。
时隔多年,她从涉世未深的稚嫩少女久经风霜为人父母。这个神秘的少年依然还是当年的模样,丝毫不改。
黑暗中的飞蛾见不得灯火,义无反顾的唯一寄托可能就是飞蛾赴火的悲剧。夏女士知道少年的可怕,因为那个男人从来没有骗过她。但她也明白少年的神秘,因为那个男人一直敬畏又默默关注他。
“当然。”
“我祁图从不信口开河。”
少年饮茶,不紧不慢。
“请祁先生出手,只要小川能平平安安,我可以付出一切!”
回头望了眼许安川,夏女士终究还是相信了唯一的希望。
“好。”少年应声。
“时候未到,不急。”
收起手中茶具,少年闭眼假寐,白净的手搭在椅子的扶手,食指中指不紧不慢的交错叩击在扶手,发出不轻不重的空空声。一下接一下,落在扶手,砸在心上。
良久沉默,时间静静流淌。阳光落入安静的房间,如同一副妙笔勾勒的油画。
“丁零~”
晨风翻窗进入,吹碰地上的风铃。
仿佛梦醒,祁图拾起风铃,手指轻弹那晶莹剔透的琉璃铃铛,琉璃丝线荡起铃托,风铃活起。
“丁零~丁零~”
空灵的声音如山间随意流淌的小溪,让浮躁迷茫的心渐渐平静,找到桃源梦想的归宿。
“失魂。”
“招魂铃响,还需路引。”
“你是小许的母亲,是他牵挂的血亲。失去方向的他需要你的呼唤作路引,离体的灵魂会找到家的方向。”
祁图看向夏秋楠,轻声道。
“好。”
明明是荒诞不经的话,一向不信诡神的夏女士接受了少年的指导。她做着如小时候在山村里看戏邻家大妈在神婆神神叨叨的指挥下喊魂孩子的“大戏”。
“小川!”
“醒醒小川!”
“小川你怎么了,快回来,别吓妈妈!”
“醒醒小川!”
一声又一声,眼角不自觉的湿润。伴着祁图手中的风铃声,夏女士呼唤着失魂的许安川,声嘶力竭,却丝毫不减声音。
床上的许安川依然睡着,干哑的嗓子似乎嘲笑着夏女士无用的努力。她只是死死的望着孩子,全心全力的抓着唯一的所谓希望不肯放手。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