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烈闻言微微抬头,目中皆是震惊:“吾王……”
桑洛低下头看着他:“我登位之时,曾说过,百年王位,由我而承,百年祖制,亦可由我而改。今日,我若改了这规矩,主事,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莫说涂烈,便是疏儿都面上一惊,不由得上前一步开口欲言,而桑洛却对着疏儿微微抬手,疏儿当下便忍了心中疑惑,站定步子,桑洛却仍旧低头看着涂烈:“你有何想说,但说无妨,不论你说的是对是错,是否和我心意,今夜,我都不会治你的罪。”
涂烈不可置信的看着桑洛许久,才惊觉自己如此直视吾王极不得体,慌忙垂下脑袋再拜:“小人以为,不可。”
“不可?”桑洛双目一眯,饶有兴致地看着涂烈:“贪生畏死,人之常情。我此举不但可留你性命,还可留下千百工匠性命,你说不可,难道是愿意舍了自己的性命?”
“贪生畏死,人之常情,小人,亦不例外。”涂烈沉声言道:“若真说到舍了性命,谁又真能做到毫不畏惧?然大丈夫生于世间,匹夫亦有报国之勇,更况小人出身应山,更不可为一己之私,去行祸国之事。”
“你们只是行修缮之事,又何来祸国之说?”
“猎山之事,是秘中之秘,重中之重,小人主理修缮之行,是我涂氏荣光。”
“可你们并无罪责,难道甘愿一死?”桑洛复又问道:“何其无辜。”
“若小人因着贪生之念,得吾王恩典与一众工匠苟且偷生,自然感恩戴德。然世事变幻不可预知,千百工匠,悠悠众口,一如千里之堤。若日后真遇危难,便会溃于一人之蚁穴,这,便是小人罪责。若真如此,百姓何辜,不该担此罪责。”他说着,跪直身子,抬头看着桑洛,拱手言道:“吾王所言不假,我舒余一国数百年四方不定风雨飘摇却屹立不倒,自不该靠杀贤立威,然贤者更应以己身报国,为国之长久计,虽死犹荣。”
桑洛看着涂烈,唇角划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半晌,又道:“若我想出了应对之法,用你的性命,去救这些工匠性命,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