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的确发生,采办太监就算未曾亲眼见,也曾亲耳听。
宫中人为吸引旁人主意,只会在此事上添油加醋。至于别的强加于使臣身上的罪过——他连调嫔妃都是真的,别的事便一定是真的!
朝中之事被夸大,使臣对后妃不敬之事几乎传得不堪入耳。
好事者们听得津津有味。
“那两位西域女人应被赐死了?”
“未曾。”
“失贞为何不杀?”
“陛下说:不过被多看了两人,算不得大事。”
好事者听了,便过了。
可“连皇帝认为女人被外男多看两眼犯不着去死。”的想法却潜移默化,渗进看客的脑中,耳中。
看客们复又仔细讨论那两位西域女子究竟相貌如何美丽,如何勾魂夺魄,竟然令使臣乱了心神。
算准时机,宫中又送出数具女子尸体,皆用发簪自裁而死,面上伤痕累累,被刀划得看不清模样。
“知晓缘由之人”道,这些女子皆是住在城外的普通百姓,小家碧玉,大家闺秀,农家、猎户,出身皆不相同。为何在宫中?鹰羽卫杀光使团后在他们驻地找到的。
皆被残杀。
消息传开,天靖城人愤怒不已。
此战必须打。
杨佑慈分明已应下送美人之事。一个小小的使臣有胆量潜入后宫戏弄西域美人。
不过一个小小的使臣,来阳啟一趟便纵容士兵杀人,劫掠女人,足以见那厉风北着实未将阳啟放在心中,若将来破城,定残杀黎民百姓,无人得幸免!
群情激奋,人人自危。
钟于行看准时机,将花翥斩杀使臣极其手下之事说出。
亲眼目睹那一战的采办太监们更是几乎将花翥说成三头六臂的神仙。
偏在此刻,宫中有人骑黑马而出,道陛下为护佑百姓,决意与厉风北决一死战,将厉风北阻拦在汀河北面!
众人山呼万岁。
黑马后,宫中又押出一人,便是那被花翥拔了舌的小三子。
朝中人说此人是使团中的重要人物,可惜是个哑人,不然可从他口中套取更多的消息。
此人罪孽深重,被判了凌迟重刑。
凌迟?
多少年才见得着一个?
看客涌向刑场。
花翥之事再无任何人在意分毫。
此事中有人证。
采办太监。
有尸体。
那些为君三笑自裁而死的女子——她们不会想到,自己的死亡被杨佑慈利用,成了一把刺向厉风北,刺向君三笑的利剑。
有罪人。
那个被拔舌的小三子。看客只会在意凌迟刑罚,不会在意那罪人既是聋哑人又怎会随使团一道前往。
看客要的是热闹,细枝末节即便有人在意,一两滴水花也改不得江河的流向。
只要所有人都死得干干净净,如何说,便是杨佑慈的事。
即便厉风北另派使臣问起也是死无对证。
杨佑慈不怕厉风北攻打阳啟?
不管杨佑慈如何做,即便他摇尾乞怜,厉风北也不会放过阳啟。倒不如扩大矛盾,引群情激奋,同仇敌忾。
稳定民心。
刑场上的热闹休了。
又一队鹰羽卫从宫中窜出,分开人群让出一条大道。
“雁渡将军复官回府——”
好事者不禁窃窃私语:难道,此女真有本事?那些事真不是因皇帝偏心而故意散播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