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叶媃笑言唐道一直这般。“唐公子只要遇见人命官司,总是如此。祖母在时曾说唐公子为人不活络,做事格外固执,做不得高官,享不了厚禄。若不是朝中有姐姐,丢官已是轻的,不定连命都没了。而今管管刑狱、替百姓伸冤,更适合他。”
夜深。花翥给花换了水。
那两枝麒州锦花已经盛放,盛放后便是凋零。她却有几分愁思,毕竟是圣上赐的,干枯后也不便随意丢掉。不定只能埋了。
挑了挑烛花。
她在桌上排出米粒,这段时日她与林安默日夜讨论军阵,有了新的想法,更对之前的军阵做了修改。
排军布阵时却又想到蔡岳。
今日从褚鸿影那处传来消息,鹰羽卫已将蔡岳的家谱、蔡岳的交友,蔡岳全家的人脉梳理了一通,未曾发现任何问题。
不白,便黑。
若蔡岳身上寻不着漏洞,陈中友定会用尽一切手段对付她。唐道之事便可见苗头。
花翥当时留下蔡岳,只为将蛀虫连根拔除,不想竟陷入此等窘境。思索累了,趴在桌上便睡了。
醒来却在床上,她的外衫被脱去搁在床头。
房中花香怡人。
撩开床帘,花,房中满是花。
小小的房间中竟有百余枝麒州锦花。满开,半开,花骨朵。姹紫嫣红。瓷瓶,瓦罐,水桶支撑绚丽花色。不用下床便被花海环绕。
杨佑慈送来的那两枝麒州锦花,湮灭于花海深处,若不看花瓶,花翥竟然说不出是哪两枝。
一眼便知是何人做的。
“师兄?”
眠舟单脚勾住一根房梁倒吊而下。视线与花翥平行。“喜欢?”
“哪儿来的?”
“别人家拿的。”
“师兄……这叫‘偷’。”
“一枝花一粒珍珠。”
“师兄……花钱节省点儿。”
眠舟眨了眨眼。“我见你在房中插了两枝花,以为你喜欢。”
“喜欢。”
“粥,桌上。”眠舟从房梁上跳下,径直睡在花翥床上。
花翥由着他,小心推开桌上的花,花下带盖的小汤碗尚且热着。碗中是滑嫩鱼片粥。
“好吃?”
“好吃。”
“你喜欢,我明儿继续去宫里抓。”
“师兄啊……鱼,街上有。”
“宫里的漂亮。”
“街上买!”
“喔。”眠舟翻身,睡了。
上朝,花翥听公公们说昨夜皇贵妃娘娘养在池塘的锦鲤丢了。
“怕是被猫儿抓了吧?”
垂首,花翥赶紧出宫。
归来遇见唐道,他皱眉与花翥说京城出了一起怪案。
“一夜之间,城中所有富户家的麒州锦花皆被人剪断了花枝。若只是被剪断花枝也就罢了,偏偏院中还留下了珍珠。姐姐,你怎了?”
花翥挤出笑。
目视那一整屋花,唐道沉默片许,道:“反正给了钱。人命关天,道儿查案也要有所侧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