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默所言极是。
从风声看,厉风北南下似已成定局。雁渡最强的重骑兵到了南方却没有用武之地,她得早做打算。
“进之喜欢何种战法?”
“能不战便不战。若躲不过,若迫不得已,林某不在乎杀俘或是屠城。若要天下一统,总要付出代价。”
花翥盯着林安默,像是头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翥姑娘,你我很像。若真到了那个时间,翥姑娘也不会在乎杀俘、屠城之事。你我心知肚明,唯有天下一统,才能保百姓百年无忧。你与林某,皆不在乎做恶人。”
花翥一时沉默,不知此事要如何回应。
闲聊间,眠舟摇摇晃晃前来,依旧一身鸦青色,衣摆上绣着暗色的桃花纹,长发上的黄玉坠子一晃一晃。
在花翥身边一坐,头一歪,如往常一般靠在花翥身上,又迷迷糊糊睡了去。似乎嫌靠在肩上不够舒服,竟是当着众人面睡在花翥腿上。
花翥习以为常。不在朝中,便用不着在乎这些繁文缛节。由眠舟睡。她只与林安默聊着兵事。
三人坐在一处,美得像是传说中的神祗。引得士兵、村民舍不得目光离开分毫。
男兵中不少人一个劲朝花翥瞟。有人盯着便舍不得将目光挪开,有人看一眼便羞红了脸。
吴老都道,平日间花将军成日穿着军服,若不说话,怎么看都是一个俊美公子哥儿,进风月场所老鸨都要被勾引并少收一半钱。
不想穿上女人衣裳又成了绝色大美人。
“与那林将军着实有几分配。”
女兵却已暗戳戳闹翻了天。
有人道:“花将军与林将军真是天生一对!有花将军这样的佳人在身侧,林将军怎么都看不上我们这种相貌平平如常的女人。”
另有人不服:“我总觉花将军与她师兄最般配。”
越争,越厉害,谁也不服谁。
好赌者甚至闹着下注。
忽然有人道:“翥小将军也是女子,你们猜,将军更喜欢谁?”
“不如,试一试?”
第一计。
刘三花上。
她脖上被眠舟掐出的淤青还未消减。捧着小碟,碟中只有一块桃花糕。
出主意的女兵说,只有一块糕,谁吃了,谁便最受宠。
“可今日遍处都是桃花糕,根本不稀奇”的提议被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淹没。
小心靠近,刘三花先轻声问眠舟:“眠舟公子?你可愿尝……”
眠舟一动不动。
“眠、这、两位将军,眠舟公子。此物很好……与别处的桃花糕不同。可愿尝一尝?”
贺紫羽扑来!“姐姐!姐姐!鹏鹏要吃!鹏鹏和阿落妹妹一人一半好不好?”
“好。”
林安默皱眉:“翥姑娘都不问问林某?”
“多大年纪?还和小孩子抢东西吃?”
第一回。
失败。
刘三花垂头丧气归来。盘腿缩成一团,掏出小铜镜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看眠舟趴在花翥腿上酣睡,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一碰,便疼。那日不过靠近,眠舟便准备要她性命。
而今眠舟却可睡在花翥身上。
眠舟不介意。
花翥也不介意。
连林安默都不曾在意。
苦笑。刘三花将铜镜藏入怀中,与众人说笑喝起桃花酒来。神情渐渐舒展。
第二回。
出主意的女兵说此番不如泼花翥酒,信誓旦旦道:他们村儿那些正室打外室都要泼酒,男人帮谁,便是爱谁。泼了花翥酒,谁先帮花翥,谁便将花翥放在心上。
泼酒的活给了吴忧。
出主意的言之凿凿:吴忧是山民,若是花将军生了气,便一口咬定这是山里习惯,花将军也不好责罚。
拿着一瓶桃花酒小心翼翼靠近,吴忧正欲泼。听见花翥正与林安默说起修建关口如何采石之事。
花翥欲用长条石修建关口,寻思这般更坚固。
赵健也这般认为。
听到有趣处,吴忧席地而坐与花翥探讨:“山中没有那么多条石。将军若要用条石修建,恐怕得招更多的石匠。可雁渡山的长石全要从峭壁上采,很难,也容易死人。属下年幼时听闻莞岭那处有巨大的河滩,河滩上有不少比人脑袋还大的圆石。将军何不请教赵大人,使用圆石可行?”
“倒也可一试。”
得了花翥首肯,吴忧欢欢喜喜献上美酒,欢欢喜喜归去,见到女兵们喷火的目光,才缩着脖子藏在暗处。
牟齐儿大笑:“你们就不能直接问?”
“那怎么行,将军好歹是女子,直接问,将军若是红了脸,如何说?”
一计不成,又一计。
这一回轮到牟齐儿上。
女兵本意此番继续泼酒,牟齐儿却嫌麻烦,径直走到花翥面前,指指林安默,指指眠舟:“将军,若他二人在桃花节送你鲜花,你愿意收谁的?”
花翥一愣。
林安默便插话道:“所谓桃花节送花不过是试探心意。可女子要的不是花,而是被心上人捧在手心、受宠的感觉。若天下男子皆只送花,便也觉得了无趣味。重要的是投其所好。比如,若送翥姑娘,与其送花,不若送宝刀。”
“进之说得对。”
“眠舟公子,你呢?”
“两件事。”
牟齐儿眼珠一转,又道:“翥小将军,若是非要睡一个,你选谁?”
花翥微微一笑:“你。”
牟齐儿:“……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