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吴钩(十八)

第一女军侯 二月萧瑟 3903 字 2024-01-03

却无人后退。

为何要从军?

曾有人问她们。

或许,不过是相信花翥的话,相信可以帮着建立一个女子可以读书,可以当官,不会再因被男人看了脸、摸了手就会被盖上“不贞”之印,可以走遍天下,看云卷风起,可北上看雪莲,南下赏荷花的世界。

她们拿起弓箭,披上铠甲,重骑兵、轻骑兵,弓箭队,火.药队中都可见女人的身影。

一滴血动不得天下,但若将力量集聚在一处,便可滴血穿石。成为是打穿那个她们所厌弃的世界的利器。

女子不如男?

谁说的?

最后的眸光里,她们看见晨光柔柔软软,火红的朝霞下正酝酿第一场化解严寒的春雨。

战况更加激烈。

军阵不断变化,可蛮族毕竟骁勇,他们奋力冲开军阵。花翥的军阵一时几分散乱,他们却又很快依照花翥的要求汇聚在一处。

不可乱。

彻底散乱便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蛮族是握刀人。

花翥早已与格穆尔厮打在一处。

过往在此刻变得不甚重要。

甚至连苏尔依都不再重要。

胜利。

唯有胜利。

格穆尔手握一把长刀,刀柄上镶嵌着几块色泽艳丽的宝石。朝着花翥额头狠狠劈下。

丝毫不畏惧,花翥她骑着马,避开直面劈来的长刀刀锋,婉眉刀的刀锋与长刀重重撞击在一处,声音铿锵有力。

东路。

朱小林依靠花翥创建的军阵渐渐占据上风。

西路也彻底被李元春掌控于手中。

蛮族西营是野风部族。

花翥一早下令,力争杀光。

李元春下手丝毫不软,他带骑兵从营帐冲过,紧抱孩子的蛮族女人踩着石块滑倒在地,上千匹马化作乌云般向她头上压来,女人慌忙爬起,丢掉孩子便手足并用爬出,跑了两步又被尸体绊倒,翻身欲起,马蹄朝着她的脸、她的手狠狠踏来!她被马匹淹没,耳边听见的最后的声音是骨头被马蹄踩断的脆响。

被抛下的两个孩子从地上爬起,大的见到处是马,抱起年幼的弟弟躲藏在一堆尸体后。马匹从尸山处绕过。

大的那个尖叫着。

小的那个吓得一声都发不出。

鲁莫世带着十几岁的孩童骑着高头大马带人朝着李元春直面而来。上回出击李元春只与鲁莫世打了一半便被迫慌乱撤军。今日相见分外眼红,李元春提着长刀冲向鲁莫世,在马上与他厮打在一处。

鲁莫世年富力强,手握一把钉满铁钉、铁勾的木棒,朝着李元春坐骑头上狠狠一击。

李元春的马受惊,扬不起前腿。跌跌撞撞往后。他索性丢掉长刀从马背上站起扑向鲁莫世,右手臂紧紧箍住鲁莫世的脖子,左手制住鲁莫世朝他头上击打来的狼牙棒,身体朝后,将鲁莫世拉下马!

两人一道栽倒在地上。李元春用力将鲁莫世压在身下,手肘重击在他紧握狼牙刀的那只手的手腕处!

哀嚎中鲁莫世松开狼牙棒。

李元春占得先机,左一拳,右一拳,直砸得鲁莫世一张脸五彩缤纷。

“阿爸!”

那十二岁的王子挥着小刀冲来,被李元春麾下的一个小兵一拳打到在地!

“老子要活的!”李元春大吼!

那王子被一个紫炎军一把从地上拧起丢在马背上,做了俘虏。原本藏在尸山背后的两个更年幼的孩子尖叫着手牵着手朝北面冲。不留神惊扰了马匹,马蹄重重砸向那个年纪更大的孩子,小的那个吓得连滚带爬。

听见孩子的惊呼叫鲁莫世慌了神,李元春看准时机,抓起地上的狼牙棒朝鲁莫世头上狠狠一击!

红色的血,白生生的脑花溅得李元春满脸都是。

一个紫炎军将士本想将那小孩从地上抓起。

一道红影却闯入敌阵。

苏尔依孤身一人手握弯刀一刀劈下其中一个紫炎军,骑在马背上灵活附身,顺势捞起趴在地上的年幼孩童,见另一个已被马匹踩踏得鲜血淋漓,不恋战,带着那年幼孩童穿过紫炎军朝北面而去。

“莫追!将军有令,切莫伤了苏尔依姑娘!”

李元春目送苏尔依抱着幼童离开,望了眼在已被马匹踩踏成一滩肉泥的孩子。从年纪与装扮上看这是鲁莫世的二儿子。鲁莫世的长子被挂在马背上,边哭边喊阿爸、阿妈。

“带走。好歹是个王子。”

野风部族大部分人已经逃走,李元春带人穷追不舍。沿路放火,将蛮族未带走的辎重烧得一干二净。

部下觉得可惜。

李元春闻之大笑:“我中原要什么没有?犯不着留下这些腌臜玩意儿!”

火已燃,那些藏匿在辎重里面的蛮族在地上打着滚,哀嚎声惊扰冷风肆虐。

青悠望着城下。

花翥带骑兵与格穆尔交战后。

蛮族开始又一轮攻城。

此番攻城的全是奴隶,他们若能在此回立功,便可改变奴隶的身份。

奴隶像蝗虫涌向麦田,困守城墙的士兵举起顽石朝下狠狠砸来,用刀,用斧头,用枪,用顽石拼尽全力朝下砸去!血浆四溅,白花花的脑浆水一般流出。

守城将士用火烧,用火.药袋炸。可不管如何都无法阻止奴隶往前。后来的蛮族奴隶踩着先来者被火焚烧的身体朝前漫涌,将死者的尸体堆积在城下充当云梯。

青悠远望。人潮的最后,青心手中提着一把尖刀,笑吟吟朝他逼近。

青悠不急。

依照徐若景的要求,防守。蛮族的尸山越来越高,几乎与城楼平行。

“还真与老先生说得一样。到了此时,蛮族鱼死网破,丝毫不在意火烧、刀砍。以尸体铸墙。”

蜷缩在城楼角落的徐若景裹紧小被子。

眠舟在他身边小心保护。

听青悠赞叹,徐若景让贺紫羽给他倒了一杯热酒。

浅浅抿了一口,叹息道:“奴隶,算什么命?也算是人?东方死鬼虽全力助阿古玛部族改制,但‘人命关天’一词,蛮族却从未真正明白。决定战法的是将领,完成胜利的却是百姓。蛮族的那些贵人永远藏在最后,视奴隶性命为草芥。这样的蛮族人永远赢不了我中原王朝!杨佑慈心知肚明,故而才敢令王森扶植阿古玛。”

“老先生说得是,您看,何时开始下一步棋?”

徐若景眯眼看了片许,道。“可行。”

青悠下令。

守城的将士手握削尖的木棒站在城楼口,用尖端对准蛮族。上来一个,便用刀扎一个下去!

此为第一批迎战将士。

第一批累了,退下。

第二批迎上!

第三批在后面跃跃欲试。

轮番攻击。

徐若景笑望,慢悠悠对贺紫羽道:“小孩儿,你可知晓世上最残酷之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