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其二……
花翥心中明亮。
只是:不说。
依照阳啟军制,军侯只有一人。只有功劳最大,最令人折服者方可得之。
年关将近。
牟齐儿给花翥带来一副画,是乡民送的。
“属下知晓军中严令收百姓礼物。可那老人家说这画是一个乞丐老头送的,同他换了三日的吃食,也不值钱,送给翥小将军聊表心意。”
牟齐儿将画摊开。
画的是一形容可怖的骷髅穿僧袍,戴僧帽在河山脚挑水。画名《深山藏古寺》,印章曰:天启天命天下第一神画。
“画怪。画名怪。印章更怪。难怪不值钱。”
花翥摇头,道此画果真有趣。
和尚山下挑水,自然深山藏古寺。
和尚形貌为骷髅,嘲弄僧人四处传教,却救不得佛门中人。
“此画若被钟于行看见,定将他这佛门弟子气得七窍生烟。”
她觉得有趣,拿去给成日懒洋洋的眠舟看。
眠舟瞄了眼,只道:“大师之作。”
眯眼,睡了片许,猛然坐起,揉了揉眼,从花翥手中拿过画盯着画看了许久,竟是笑了,道:“不想竟是徐伯伯之作。”
“徐伯伯?”
“北唐大臣徐若景。师父曾请他教为兄写字、作画。为兄年幼时徐伯伯时常来家中与师父喝酒品茶,弹琴下棋。他年长师父三十余岁,与师父、与娘皆是忘年交。算来……应已快到耄耋之年。”眠舟小心卷起画轴,只道这画他要了。
眠舟十岁那年,徐若景因得罪那位权倾天下的刘公公判了斩刑,东方煜劫了法场,将徐若景安置在铭县。一年后去寻访,徐若景早已离去半年之久,就此便失去联系。
“不想在这穷乡僻壤也能见到徐伯伯的画作。”
“能与师父成忘年交的老人定有奇才。”
“自然。师父擅诡道,娘擅机关。徐伯伯人称书画一绝,最擅长是兵法。为兄未出生前,师父、娘,徐伯伯三人时常在一处,对外称‘岁寒无友’。”
“不是‘三友’?”
“徐伯伯道‘岁寒三友’皆是君子,可他三人中无一人有资格被称作‘君子’。自是‘无友’。”
花翥莞尔。
眠舟当即离去,还说要将画带去雁渡山顶放入东方煜的藏宝阁。一走便又半月不见影踪,花翥摸清他的脾性,见怪不怪。
次日南宫烁到了,道雁渡山西面已定。
除夕那日朱曦飞才到,莞岭、安岭的防备也布置妥当。红颜谷布下重兵。
李元春从天靖城归来便马不停蹄赶来战场,顺便运来投石机,秦芳此番做了不少火.药袋,但雪深,火.药袋难有作用。
朱曦飞眼角添了一道伤疤,依旧器宇轩昂。“与猪妹妹多日不见,甚为想念。”他笑道,此番给花翥带来两张老熊皮。
“朱大哥,你再这般也是无用。”
“猪妹妹,你未嫁,哥哥未娶。猪妹妹若觅得良人猪哥哥自然送上黄金白银作贺礼。若猪妹妹始终一人,猪哥哥便也孤身,将来你我老了,凑合,还可为彼此送终。”
花翥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听闻猪妹妹最近捡了一个小女孩回来,熊皮给那小女孩铺床好了。暖和。”
花翥塞回一张给朱曦飞。“暖和。”
咧嘴笑开,朱曦飞笑吟吟收下。道:“就当猪妹妹心疼哥哥好了。”
牟齐儿私下对花翥道:“男人都这德行,若喜欢便缠个不休。朱将军如此,那位缠着夏姑娘的南宫先生如此,吴柯也如此,可翥小将军可知晓,他二人有何不同?”
“不知。”
“吴柯成日围着属下打转。而朱将军连与翥小将军说话都不敢说得太过。他着实将小将军放在心上。但属下也看得出,翥小将军而今还是喜欢望着月亮。”
花翥心微微一颤,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唇。
当夜军中杀了不少羊,剥下羊皮做袄,羊肉熬汤、包饺子。
鞭炮声不绝,又是一年。
天佑四年。
正月初六。
蛮族骑兵兵临城下,狼旗迎风,烈烈招展。
花翥、朱曦飞、南宫烁三人原有军队加上新招募军队人数有十一万人之众。
蛮族前来七十余万人。七倍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