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被悬在一条线上,岌岌可危。
未知将带来极度的恐惧。
困难却不只有野兽。
极度恐惧时人会不禁忽略掉许多,当闲暇来到,她才察觉呼吸困难。花落颜趴在她胸口,偶尔低喃自己头晕。
当年去第一山庄时花翥曾体验过这种感觉。这是瘴气症(高原反应)。此回竟比之前还要沉重许多,即是说,此地比第一山庄还要高出许多。
她一度怀疑此地便是桑格阿拉玛的山顶。从踏进水葬坑开始,地势一直向上。
饥饿依旧相随。
花翥潜心等待,听有小兽经过一把抓去,试了七八次终于抓了两条蛇。依靠啃食活物苟延残喘。
她觉得可笑。
总有些中原人嘲弄蛮族茹毛饮血是血统低等,是不知礼节。这几日她竟是比蛮族还不如。或许在生存面前还能保持“礼节”之人才是真君子。
最困难的却是寒冷。
阳光下落后,此地竟比紫炎冬日还要寒冷。山脚下只要天晴,便觉秋高气爽。此地寻不到干柴,不能点火。她只能此处搜寻干枯的巨大草叶遮盖在身上勉强取暖。花翥不敢睡,此种时候若是睡了便再也醒不了。她轻轻摇着花落颜,不住与她说话。她甚至怀念冽泉洞中的那些可以取暖的酒。怀疑自己当时决定穿过狭窄的崖壁离开水葬坑是否是大错。
或许,她应该等待旁人来前救援?
花翥微微眯上了眼。
好累。
好想睡……
“嗷呜——”
一声响亮的狼嚎。
一时间,群狼嗷叫,吓得空中的残月拉过云充作被褥裹紧身体。
睡意登时烟消云散,抱紧花落颜,花翥握紧弯刀。
老猎人说,山上有巨大的狼群。
风从峡谷中穿过,刮动悬崖上的树枝、草叶摩擦崖壁,一股股风撞向她的前额,她在崖壁下,风带走了她的味道,狼群一时嗅不到人味。
万幸。
花翥却不敢松懈,这山崖不是峭壁,熊可上,狼群可下。她不是神,没有面对狼群也能脱身的本事。
崖壁上方,狼群的声音越来越大,它们追逐,嘶哑,似乎正在捕猎。听声音,被抓的是鹿。
狼的撕咬声。
鹿拼死求救的声音化作风,将血腥味带去四处,宣告领导权。
这绝不是花神草原上那些至多十几匹狼组成的小狼群。
至少上百匹。
花翥一动不动。
她失了双剑,没带婉眉刀,没有马,浑身是伤,身受瘴气症的干扰,自身难保。
却带着一个女孩。
回冽泉的山洞?继续等待救援?
不可。
她浑身是伤,没有力气,何况回去不定也是等死。
慌乱,寒冷。
“啪!”花翥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
抱紧花落颜,听着狼群将鹿群撕扯碎块,安慰自己狼群应该吃饱了。吃饱了,便不会寻她的事端。
意识却渐渐模糊。
好累。
老猎人曾说火莲池山顶无路,甚至寻不到明确的兽道。
狼群闹腾得更厉害,浓烈的血腥味掩盖了花翥的味道。撕咬声、争食声,月亮瑟缩在云层后不停打颤的声音。
迷糊间,她眼前浮现一片血淋淋的红,她看见小鹿四分五裂,看见自己血淋淋的身体被群狼分食……
她……
熬不过吧?
不可能……
活着走出去吧?
“娘、娘、抱、抱……”
花落颜抱紧她,轻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