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北的进程中,即便是她也不得不回避女子在体力上远不如男人这个事实。再如何努力,军中的粗重活依旧是男人做。
她忍不住摸了摸藏在怀中小小的神工匣。
若能寻到公输家族,便可借器物之力弥补女子与男子体力上的不足。
可惜,别说眠舟,连东方煜都说不清公输家族真正的位置在何方。
或许能知道的,还剩选择跟随厉风北的大师兄逸归。
花翥越想,越生出几分心烦意乱。
饭要好好吃,事要慢慢做。
东方煜常说的这番话让花翥纷乱不已的心微微镇定了几分。
她望着天际染了红的云,心里却道:即便如此,师父,有些事留给徒儿的时间着实太短了。
忽传来喧闹声,牟齐儿的声音混杂在其中。
果真生了事端。
今日出门拾捡野菜,司马元秋麾下有士兵对牟齐儿动手动脚。事情闹到司马元秋那处。
双方争吵不休。
起因连花翥都已听腻。
那士兵脸上一片红一片青,歪着头道:“别的男人碰的,凭什么我碰不得?”
牟齐儿的回答依旧:“此事得看本姑娘是否愿意,与你何干?”
“如此乱来,不找个归宿。若是有了孩子你一个女人难道养得起?”
“若是有了孩子,本姑娘想生便生,生下来便养得起。不想生一碗药灌下去,至多一尸两命。”
“如何养?与男人欢好从男人那处拿钱?”
牟齐儿面上一白。
花翥往前,笑眯眯道:“待征北结束,牟齐儿单是凭借与本参将一道殿后助大军脱围之事就可加官进爵。自然养得起。你呢?”
那士兵怒道:“你一个女人——”
“换个说辞。”花翥漫不经心打断,懒洋洋道:“除了嘲弄本参将是‘女人’,你们还会说何事?还能说何事?责备本将军功勋不够高?还是责备用计不如你?”
见那士兵不言,花翥微微欠身,道:“你嫌弃本参将是女人,那本参将却是想要问问——被女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可好?”
剑拔弩张。
司马元秋苍白着脸、靠着长椅,面上满是痛苦,听着这番争吵,一脸无奈,神情恍惚。
司马枭或许是为了显露司马家“忠诚”,几次三番令本已受伤的司马元秋帅军出战。
若不是朱曦飞时常帮忙,一直重伤未愈的司马元秋早已被蛮族俘虏或是斩杀于马下。
此种小事本不应闹到司马元秋这处。
花翥便乘机提议将此事交由自己处置。“若元秋将军忧心下官一人处理不当,下官会邀朱将军一道。”
司马枭却忽然到了。他当机立断,令司马元秋将那生事的士兵重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那士兵被拖走时恶狠狠瞪着花翥,花翥情知此事尚未完。只回军中让女兵夜间增强放防守。
司马枭今日站在她一方,却不一定是重女人的作用才秉公执法。身为老将,司马枭心知征北军再也出不得乱子。若他执意站在男兵一方,认为此事算不得大事,事情将彻底无法挽回。
有勇有谋,会退让。这样的老将,绝不是出卖邢丰之人。
要对付这样的人,很难。
花翥本欲找朱曦飞聊聊。
却惊见司马元秋出了兵向北。
大惊失色。
能派出司马元秋的唯有司马枭。
却也是司马枭说而今断不可出兵!
本应好生休养的司马元秋三天两日便被派出巡逻,打小股游击战也就罢了,明知是陷阱却将大将派出送死?即便司马枭此番行事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弥补损失、赔罪,这般行事似也太过。
朱曦飞只能带人追了去。
待归来是已是翌日清晨,自然是计。
司马元秋伤口未好又上战场,才归来便挨了军医一顿臭骂。偏偏军令如山,不可不从。
花翥虽觉此事古怪,但若换个角度看,蛮族接连得胜,若是对征北军减弱几分警惕心,她行事便会容易几分。
朱曦飞面露疲态,唯有见到花翥面容时候才露出一分笑颜。
花翥未来得及开口,他忽分外亲昵一把揽住花翥的腰,道先前出门巡视时见野花开放,只可惜忙着征伐,未得时机摘几朵送与花翥做花环。
知其用意,花翥欣然应下。
军中人谁不知晓朱曦飞的心思,他们嘻嘻哈哈看着热闹,倒也省了不少事。
草坡上,黄色的蒲公英花若繁星散布在碧草中。女兵大都喜欢蒲公英,好吃,也好看。
朱曦飞牵马走在前,丢了缰绳,马儿慢腾腾在草坡上闲游。随意坐下,他从怀中摸出一小壶酒。
花翥不禁莞尔,忽想到杨佑慈登基那几日她、朱曦飞、林安默聚在一起偷酒喝之事。
接过大拇指大小的酒盏,一饮而尽。
朱曦飞忽然道:“猪妹妹,不如我一个出兵明荣,一个出兵紫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