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花翥不解。
眠舟伸手试了试风向,冷道风更大了。火若是再不灭——
话音未落,风起,一整团起火的蓬草被风高高撩起,那团火成了不幸的征兆,直冲冲朝第一山庄东面山丘而来,蓬草落,火起。亏得南宫珏早让众人分散,那火势才不至于彻底蔓延开。
秦芳吓得赶忙用被褥护住火.药,青着脸,双手合十祈祷野火跑不过隔火带。
风却刮得更狠,火势略微小了些,依旧有一团团火苗散落在各处,其中也有不少被卷向番人的营帐。
那些番人再也不敢随意抛掷飞石索。
第一山庄的人靠着接力也终于将水源补上,一桶桶水倾泻而下。水与火缠绵不休,黑气遮天蔽日,鸟兽慌乱逃窜。
番人带来的原本安静呆在原地的牦牛慌乱了阵脚。幸得牧人牵出犬,用利器加以威慑,火势又渐小,方才勉强稳定那群动物。
风很快静了。
山坡上的灌木草丛烧得一干二净,遍地焦土。
黑烟渐弱,被晴空缓慢吞噬。地上有几具蜷曲、烧得漆黑的尸体,那是南宫烁带去的敢死队成员。
被困在火场的南宫烁这才丢掉覆盖在身上的厚厚被褥,带剩下的人奔回第一山庄的瞭望台。
番人似乎安静了。
花翥却吊起了一颗心。
火被灭掉,照理说番人应该暴跳如雷,至少应该连声吁叹。可他们却平心静气,轻轻抚摸着牦牛厚重的黑毛,更有人在牦牛耳边低语,像在分别。
“难道番人打算自己冲上来?”惊魂未定的牟齐儿问道。
山坡已无任何阻碍,番人的确可集结在一起攻上山。可第一山庄看似袒露却依旧在高处占据优势。
俯视,番人忽然离开,黑压压的牦牛群在最前方。
那包裹着牦牛皮的人也已消失不见。
牛,只有牛。
花翥心中一咯噔。
脑中却混沌一片,千万种想法纠缠在一处,理不清思绪。
一声狼嚎从牛群后方传来。
两声,三声。
片许,狼嚎声起此彼伏,间杂在狼嚎中的是疯狂的犬吠,还有牧人吆喝驱赶的声音。
沉静的牦牛群在混杂的声响中出现了异动,它们在原地踱步,步伐渐渐慌乱。
牧人抛出带着铁刺的飞石索打中头牛,见头牛依旧纹丝不动,用长.枪狠狠一刺!
长声哞叫。
头牛被驱赶上了山坡。
头牛动,所有的牛尽数涌上山!
花翥目瞪口呆!
这群人根本不打算自己攻上第一山庄,他们要指挥牦牛群攻上第一山庄!
疯了!
真是疯了!
局势已然失控。
惊慌失措的牦牛群在主人的吆喝声中,在足矣撕裂长空的狼群的嚎叫声中,在凶横的狗吠声中,在长.枪的锋刃的逼迫下化作闪电直冲上山坡!
这上千头牛是黑色的乌云、是黑色的火焰。
它们有厚重的毛,锋利的角,健壮有力的四肢!它们左右两侧是牧人的尖枪,它们身后是狼嚎、是犬吠,它们在重重恐惧下颤抖不安,跟着同样混乱不安的头牛直冲而上!蹄下的土地残余火的热力,草木灰被高高扬起。
它们面前是第一山庄的瞭望台,瞭望台本与山坡平行,本是木质,经过火势后已残缺不全。
第一山庄的战士们为了灭掉那一场大火几乎消耗尽浑身所有的力气,他们手中的刀枪适合杀人,却不一定动得了皮糙肉厚的牛群分毫!
牛群已是长驱直入,若再放出狼与犬,局势将彻底倒向番人!
厉害。
设下计划的那个女人着实厉害。
而且心狠手辣。
那人根本不在乎第一山庄能否灭火!
若灭不了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能灭火,正好将已经受惊的牦牛群赶上山坡充作杀人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