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翥鼻酸不已。

不知该如何告知青悠东方煜之事。

青悠却青着脸道自己早已察觉。阳啟未有丝毫动荡，按理说冽泉本应惶恐不安，可冽泉接连几月气定神闲、逍遥自在。两人偶尔相遇。冽泉皆洋洋自得，嚣张得意。

那时起，他便有所察觉。

“小师妹慢慢说与为兄听。”

花翥道明缘由，青悠苦笑。“还真像师父。为兄多年来始终以为师父心中只有青心，来了第一山庄方才知道……”

花翥小心看着青悠，微微上扬的眼。听说，公输悠也有这样一双眼睛。

她不愿青悠想伤心事，便小声问起冽泉。难道他也在第一山庄？

青悠沉沉点头。

道煽动大少爷南宫肖出兵五千前往阳啟谋反之人是冽泉。

花翥大惊，方觉过去的揣测有误。

可东方煜帮青心算是欲念作怪。可他与冽泉素来不合，难道还会帮冽泉？

青悠苦笑。

“师父他……天性唯恐天下不乱。知晓一切，若是顺天而为以师父之才智可一生无忧，偏他生性贪图享受，流连风月，最恨为国于民兢兢业业、死而后已。他对杨佑慈评价极高，可杨佑慈太聪明，且也心狠手辣，着实不好控制，不如除掉。他也算不得喜欢第一山庄，更不喜冽泉。在他看来，闹出那种事大抵只是他想玩一出借刀杀人、狗咬狗。”

最懂东方煜的是青悠。

最像公输悠与百里仇的也是青悠。偏因如此，青悠反而不如青心讨东方煜喜欢。

东方煜让第一山庄于阳啟闹事，辅助司马家上位，司马家暴戾豪奢，注定坐不长久帝位。而林家与大部分朝臣随波逐流，林家守住南方。再放了邢丰，重振北军，就可守住边界抵御蛮族入侵。

第一山庄的部分人便有了机会。

不管这部分人是否能彻底抢下阳啟，对东方煜闻言不过是趁机大捞一把的良机。

“不想被小师妹破坏。”

花翥避开此番话，问起第一山庄。

青悠说“部分人”？

只有部分人，真能顺利将司马家赶下台夺权？

“第一山庄这一年闹得地覆天翻。”青悠叹道。

第一山庄因地势常年北抗西域，南抵番人，中原人看中的嫡子嫡孙血脉，他们却更为看中力量，谁最强大，谁便是一庄之主，不论男女。加之南宫家族之人不少与西域通婚，行事与中原人有极大差异。

南宫家与外界的称呼、行事皆不相同。

南宫姓男子，父辈统称老爷，子辈统称少爷。嫁来家中的女眷统称娘子。

南宫姓女子，母辈统称夫人，女辈统称小姐。不外嫁，只入赘，入赘男子统称公子。

当年东方煜若不是因与公输悠之事，早已成了第一山庄的掌权人。

而今庄主生命垂危，后继之人却分作三派。

以二老爷、三夫人、九夫人为主战派支持三十一岁的大少爷南宫肖。南宫肖一派欲自立为帝。杀入阳啟夺取帝位，称霸天下。冽泉帮的便是他。

以大老爷、二夫人，八夫人为西扩派。支持十九岁的十三小姐南宫冰俏。南宫冰俏生父有一半西域血统，生母是西域人，她与二十三岁的兄长南宫冰凌皆是高鼻深目、金发蓝眼，相貌与中原人截然不同。故此派主张继续保持独立，攻占西域，自立为王。

东方煜让青悠跟的却是九少爷南宫烁。南宫烁是旁系子孙。现年二十三，与南宫冰凌同岁。他为大夫人、四老爷一派的首推。此派为主和，支持加入阳啟，助杨佑慈进行逐鹿之争。

东方煜喜欢胡闹、喜欢坐观龙争虎斗。世界变成如何他根本不在乎，公输悠过世后他连自己的性命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唯有少得可怜的负罪心让他在蛮族南下时帮了司马家一把。

冽泉与东方煜不和。东方煜自不会帮他。冽泉藏于幕后，借南宫肖之名请东方煜施与援手，东方煜将计就计，从南宫肖手中弄出五千人前往天靖城杀杨佑慈。

那群人若杀了杨佑慈，平叛的功劳便是司马家的。林家、司马家皆在，就算杀了杨佑慈那五千人也会全军覆没。

东方煜派去杀杨佑慈的人被花翥杀了。

而今那五千人虽保住，却回来不得。

东方煜的计划输了一半，成了一半。

“师父还真是——”花翥言辞匮乏，却又一脸笑意。一计伤多人，这才是东方煜。随心所欲，不顾后果，还真是东方煜。

青悠一早前来并成了愿与阳啟交好的南宫烁的幕僚，花翥也直言自己的目的。

青悠连连皱眉，轻轻摸了摸花翥的头，叹道小师妹又要受苦了。

时机正好。

南宫家吵了一年无所得，那五千人陷入阳啟出不来沉沉打击了原本占据优势的主战派大公子南宫肖，十三小姐南宫冰俏率先发难，南宫烁阴阳怪气。家主便决定重开武斗会。

哪一派得胜，哪一派做主。

花翥哭笑不得，道也过于胡闹。又不是选武林盟主，全族大事岂能这般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