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花翥(六)

第一女军侯 二月萧瑟 3021 字 2022-10-02

只要陈中友的女儿顺利二嫁,杨佑慈便可对百姓道:宰相的女儿都可二嫁,普通人家的女儿自然也可二嫁。

她当初选杨佑慈,未错。

“万清宵连这些都与你说?”

阿柚面上一红,嘀咕道他要来,她还能赶得走?

“姓万那小子不定是想要告诉妹妹,宰相的女儿都可另觅一个男人,妹妹也可换一个。”茵蕤笑道。

阮飘飘边吃边点头:“我已换了一个,你换一个也无妨。”

阿柚板着脸,不肯搭理她们。

花翥喝着茶,将行,有一事得搞明白。

当夜,她在阮飘飘的云袖坊约见了钟俊杰。钟俊杰算不得朝中官员。

初见那日钟俊杰像一只花里胡哨的孔雀,今日却不过灰色直裰,袖口甚至有补丁,身边的随从衣衫上也补丁叠着补丁。浑身泥土味,手心有血泡,一问,原是在家中学着种地。

花翥瞄了眼,道:“哟,真苦。”

“身为臣子,誓死效忠陛下,又何苦?”

花翥不与他多言。

她想要知晓云袖坊那日争端的真相。

钟俊杰呵退左右,道最近在话本中看见了个故事。

话本中的主子由始至终怀疑自己的灭门之仇与一个侍卫有关,偏偏那侍卫孔武有力,若要护卫家园,离不得那侍卫。

主子便欲寻人调查那侍卫。

他便选了宅院中一对素喜阿谀奉承的父子。要求也古怪,让那父子设下一计,调查那侍卫可是真能猜到自己的想法。那父子步步为营,将家中一对年幼舞姬送入秦楼,借以闹事与侍卫接触。

那侍卫的确能准确猜中主子的心意。

那父子本以为主子会杀人,却不想主子笑道:“极好。”

“不过这般罢了。”

花翥喝酒,沉默不言。

原来如此,她一直觉得古怪,钟平这种识人无数的老狐狸真需要东方煜帮着揣摩杨佑慈的心思?

原是杨佑慈让钟平来的,东方煜若能准确想到杨佑慈喜好,说明有些本事,可留。

若做不到,杀。

“那侍女之事,你真不知?”

“花校尉,天地良心,本公子不过以为寻到了一个合心意的可人儿。表面看来是漂亮姑娘,脱了才是漂亮少年,难得的尤物啊!”

花翥不再多言。

东方煜,杨佑慈,互相试探,彼此争锋。

杨佑慈用钟平试探东方煜,却不知东方煜早已看出并将棋子藏在钟平独子身边。

杨佑慈利用鹰羽卫调查,为了不引起怀疑还杀了城外一个老婆子。却不想东方煜早已将一队人马藏入,甚至借鹰羽卫调查在牢中设下埋伏。

杨佑慈步步为营,东方煜却总能领先一步。

若不是那大贪星想占尽各方便宜,鹿死谁手未可知。

被关禁闭的那段时日,花翥无数次责问自己背叛东方煜保杨佑慈的选择真就没有错?

她当初怕宫变死人,伤着他所在乎的那些人罢了。又或者因她由始至终认为唯有杨佑慈能实现她的心愿?

还是——只为了天下太平?

谁能确定司马家一定能顺利夺权?

就算朝臣服了,军中的人真会信服?

届时商国、靖国、北蛮、西蛮一道入侵,国将不国,又一场生灵涂炭。

理由却已不重要。

虽知晓不论自己如何做东方煜的结局都不会改变,花翥却还是觉得自己背叛东方煜。

唯有杨佑慈改《婚律》之事给了她些许安慰——她未选错人。

与钟俊杰分别时他忽然叫住花翥,沉默许久,道:“花校尉可也觉得我父子不过是墙头草,随波逐流,恶心至极?”

花翥沉思片刻,道:“你的亲人、家中人无人受害。选择罢了。”

钟俊杰鞠了一躬,道:“世人皆看不起本公子与家父,称赞陈中友之功劳。可世人又有几人知晓,当初章容本欲纵容士兵在天靖城恣意十日,是家父靠着奴颜媚骨劝阻,最后动乱不过一日。

“世人却道,唯有陈中友忍辱负重。朝中的‘正人君子’只会与章容争,只会显露自己的‘忠诚’,有几人想着百姓与家中人?”

花翥驻足,听得更认真。

钟俊杰叹道:“墙头草易做,只需膝盖软。

“可有本事一眼看出当权者心意,控制当权者情绪。官越做越大的墙头草却不易做。花校尉可知那浴圣日也是家父给章容进的言?本公子曾问家父为何要搞这种古怪的节,家父道接连大战,又逢饥馑,重要不是节,而是加强商贸,借商贸将府库中的财物还于民,民有了活路,天下方才太平。”

花翥走入夜色。

东方煜常说,世上千人千面、心意千种。不可偏听偏信。

月亮残了不少,月光也显得幽暗了许多。

前路漫漫。

她想格莎娜了。

临走前一日,花翥在慈悲堂雇了几个女子来家中帮忙做饭、打扫,念着宅院空虚,索性让章老夫人也来住下。

杨佑慈一定不会杀她。

故而她也可试着在不激怒杨佑慈的情况下多少照顾章老夫人。

花翥也猜准了。

鹰羽卫将此事告诉杨佑慈,杨佑慈毫不在意。

“老身多谢姑娘了。”

“花翥才要谢老夫人让万校尉将朝中之事转告给我。”万清宵过去从未与阿柚说过朝中之事,怎么偏在她被软禁时说了?

自然是这老夫人支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