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翥责备,唐道却指着章叶媃大怒道:“那人今早偷了三个馒头从墙头扔了出去,墙外是那章老太婆。依照律令当斩手!何不告知陛下,将这一家小偷尽数逮捕归案?”
章叶媃面上青白。
花翥轻拍唐道的肩,男孩过了十三、四岁长得飞快,唐道的个头已到了她肩的位置,依旧很瘦。始终板着脸,一脸严肃。
她柔声道:“道儿,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的。政律典章决定不了人情冷暖。”
垂眸,唐道恶狠狠一跺脚,抱起桌上那本书回屋。
章叶媃小心翼翼跟着,欲与他说话,他却转身将那她一把推开,不理会花翥的责备,进屋,锁门,读书声朗朗。
皇帝赐婚,也不过如此,偏偏章叶媃还觉得家中生活比宫中好。
“年纪上,分明配鹏鹏更合适。”花翥顺口道。
贺紫羽哇一声嚎哭,抱着她嘀嘀咕咕道姐姐不要鹏鹏了,鹏鹏生气了,鹏鹏伤心了,鹏鹏受委屈了。
花翥喜欢喧闹。
贺紫羽虽喜欢闹腾,可让她短暂忘记分离。
帮佣送来林安默的邀请函。
中秋那夜后便再未露面的林安默邀请花翥一道喝酒去云袖坊喝酒饮茶。
过去灯火通明的云袖坊今夜灯影稀疏。朝廷有禁令,此类地方只可经营到亥时过半。
商朦在云袖坊穿梭不停。本是做家院,而今却成了端茶送水、招呼客人的店小二。花翥盯了他很久,可寻不到任何破绽。
林安默随意扎着头发。桌上摆着两盘小菜,一壶酒。他这段时间始终在城中相好的小寡妇家,毗邻那小寡妇的便是林渊欲与之结亲的那有名无钱的人家。
林安默与寡妇之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颇为正人君子不容。那户人家依旧不肯退婚。
林安默也被迫与那小姐见了一面。“书香门第家的小姐,相貌美丽,楚楚动人。”
“进之却不喜?”
“若是露水之欢便是极好。但林某从未有与某个女子天长地久的想法,成了婚也收不住与外面的女人相好的心思。谁嫁于林某都是亏待佳人。”
林安默又道,不管他如何声称自己早已与花翥定下百年之约,那小姐的那无底线的父兄道只要给钱,只要林安默肯帮扶他家儿子入朝为官并保证仕途通顺,家中女儿给林安默做个外室都是极好。
“那佳人不止不像嫡出的小姐,竟是连普通人家庶出的女儿都不如。”
花翥那日应下帮林安默,两人也想了不少招数,但不管如何,那户人家想法不变。
林安默又道:“林某告知那户人家已与翥姑娘两情相悦,他们竟分外欣喜还道翥姑娘是皇帝的心上人,若是翥姑娘嫁给林某做正室,他们的女儿跟了林某做外室,岂不是能得到皇帝的帮扶。这般说来林某也是皇亲国戚,毕竟林某单看年龄也可与那从未见过的的皇后以兄妹相称。”
花翥难得笑出声。
问起那位小姐自己的意愿。
“家中有个需要帮扶的弟弟,又自幼被养在后院的女子,又能有多少‘自己’的意愿?那户人家只差没在京城各官宦人家家门口敲锣打鼓叫卖初夜。”
“有名望的家族为何会沦落如此?”
“有名,过日子却要钱。况且所谓‘名’不过是祖父的功勋。父辈无能,儿子无才,只能卖女儿。”抬眼瞄了眼花翥,林安默笑言花翥又在想着如何解救这被父兄视作获取的可怜女子。“翥姑娘多加思考,顺便帮林某断了这麻烦的亲事。这是谢礼。”
林安默从怀中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锦盒郑重其事放在花翥手心。
打开,那气味再熟悉不过,正是东方煜房中熏香。
花翥曾拿沾染了香味的东方煜的头巾找褚鸿影帮忙。为了找到这香味的来源她更是寻空访遍了天靖城所有对香薰有了解的人,始终一无所获。
不想被林安默寻到。
“翥姑娘找的是香薰。此物名为沙漠之蜜却是房中的秘药,是林某从一个欢场老手那处购得。那欢场老手十八年前去过一次紫炎,从一个金发碧眼的西域人手中购得此物。此物在西域也是极少,是贵人才会使用的迷药,也是禁.药。那人当年费两根金条才弄到一大盒。若不是年老,也不会收了一根金条将此物卖给林某。”
花翥面上微热,庆幸房中光色昏暗,林安默看不出她的局促不安。
林安默说此药与别的房中药略有差别,其他药见效快,一番行动后反让男子疲惫不堪,出一番汗也就过了。
沙漠之蜜初用时毫无知觉,却会慢慢渗入肉中骨里,离不了,戒不掉,日日夜夜,欢愉无边。
花翥白了脸。
欲走,那嚣张跋扈的钟家少爷钟俊杰却到了,钟于行与他一路。
钟俊杰的衣衫较上次素净了许多。与上次出行相比少了九成的家院,只留下了跪在地上斟茶的少女。
“中秋那夜在宫中听了陛下的金玉良言,深受感召,故改正陋习。一心跟随陛下!故才来云袖坊浅酌。”
他说话时始终盯着林安默,而后更是大献殷勤。
花翥曾在东方煜的授意下调查过钟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