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闹得厉害,她拿来蒲扇轻轻扇动,满月时星星隐逸不见。
太阳神苏木扎是男人,月神格莎娜是女人。太阳的光强过月亮。
而当月的光芒达到极盛时便可将星光隐逸。
谁强,谁便统领一切。
花翥心有所感,手中的蒲扇摇得轻快了几分,连乱哄哄的蚊子声竟也几乎成了小夜曲。
只是苏尔依未归,花翥的一颗心便悬在空中怎么都落不下。
门外忽然马蹄声喧闹。
钟于行带着格穆尔送苏尔依回家。
花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开门,门外是被鹰羽卫护送的苏尔依与格穆尔,钟于行始终陪伴在身边。火把,灯笼,火光灼灼。
而苏尔依像鸟儿般扑入她怀中。天暖,苏尔依却颤得厉害,抱了花翥许久才恢复平静。
花翥问,她却什么都不愿说,只喃喃道:“苏木扎,我见到了哥哥了。”
“嗯。”
“苏木扎,苏木扎和格莎娜、太阳和月亮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夜空。”
花翥欲问。
格穆尔大步而入。
从青心那处逃离时格穆尔还不过是个面上带着稚气的少年。他与花翥同龄,在乌伦盖拉那处生活了几年,格穆尔看来竟比朱曦飞还要年长,眼角叠起皱纹,鬓发间也有了霜色。
身为阿古玛部族的小王子,除开杨佑慈今日赏的那身中原人的华服,格穆尔身上其他的衣服破破烂烂,若不说,比天靖城街头的乞丐也整洁不了多少,就连目光比之前凶狠残忍了不少。
“今夜你便在此住下。”格穆尔用蛮语对苏尔依厉声道,蛮族随从牵了三只羊给花翥,算是当初协助他们兄妹逃离青心的酬劳。
“穷,羊。”格穆尔用中原话对花翥说。上马带队回杨佑慈安排的驿馆,鹰羽卫手握的火把映照出阿古玛部族的旗帜,影影绰绰。
旗帜上的便是阿古玛部族的图腾。
花翥盯着看了许久:“那是——狼?”
“地鼠。”钟于行道。
地鼠?
花翥唇角噙住一抹笑。
睡上床,苏尔依忽然紧紧抱住她,也不说话,只将头深深埋入她的肩窝。
花翥担忧,她却不答。
只是手抱得越发紧了几分。
次日清晨,尚早,杨佑慈身边的海公公便带人送来了章叶媃。
东方煜带头叩谢皇恩。
章叶雨没有露面,进了宫,便不可随意离开。
章叶媃与贺紫羽相同年纪,瘦瘦小小,虽说连笑容都打着蔫,却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小心翼翼立在偌大的院中,章叶媃瑟瑟发抖,怀中一个小小的包裹,包裹中是唯一可供替换的衣衫。
宫中人走后,唐道便板着脸进屋。将门从内锁得死死的,又搬来桌椅抵住门。
东方煜昨夜与贪星闹得厉害,打着哈欠回屋,不管不顾。
苏尔依不舒服也回屋睡觉。
万事留给花翥。
她小心靠近站在院中不停发抖的女孩,才伸出手,章叶媃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又有人敲门,此番是章老夫人。
章老夫人依旧将头发梳得规规整整,衣角,袖口湿哒哒的,分明才洗过,一双眼睛比前些时日还要浑浊无光,走在路上磕磕碰碰,依旧一手牵着一个小小的孩子。那对孩子看见章叶媃便喊公主姐姐。
章容称帝时章叶媃被封为梦珠公主,备受宠爱。
前朝的公主,今朝的罪人。
“老身,只是好久未见孙女。还望小将军……”
祖孙相见,痛哭不休。
那双每日跟着章老夫人的那双年纪极小的孩子也坐在一旁,嗷嗷大哭。
花翥见那对孩童面黄肌瘦便拿来几块糕点,那对孩子不再哭泣,一手抓着一块糕点边吃边哭,边哭边笑,哭哭戚戚,高高兴兴,还互相喂对方吃小点心,你一口,我一口。
男孩不过五岁。
女孩只有三岁,话都说不清楚。
章老夫人紧抱着章叶媃问起章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