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此事的最初便是——有什么,是青心一定想不到的?
墙上的毛茸茸的小兽躬身,突然窜身离开。邻家的一角传出两声吱吱叫。
花翥走出暗影。
寒意顺着她的脚底向上,她用力跺了跺脚,慢条斯理穿好鞋袜。
脑中那些纷乱的线渐渐聚合在一处。
化作冲破僵局的穿云箭。
谁说不可以一箭三雕?
次日早早起身,花翥梳妆打扮,幂篱上的轻纱垂至腰间。
拽起随眼朦胧的眠舟,带上红丹与钟于行一道坐在阮飘飘家附近的小酒馆儿二楼。
视野极好,可见大半个院子。
院中安静,看门小童躺在竹椅上打盹,屋檐下露出一只光脚,脚尖不住晃荡。
小兰在伙房进进出出,怀抱柴薪或是洗一把小菜。红烧肘子的香气四散。
店小二有些面生,动作却很麻利。
见花翥与红丹貌美,分外殷勤,一半玩笑一半认真调侃钟于行命好,享尽齐人之福。上辈子定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钟于行大笑。“佛家那些虚虚实实的前生今世之言,不过为束缚活人言行。听听便罢。”
“客官不懂佛。”
“无人比我懂佛。”
花翥听着两人争辩,品茶,问起昨日之事。
那店小二忙不迭道:“那肥婆竟吵着闹着要和离。和离?她这幅尊荣,有男人肯要已是天大的恩惠。况且那男子还是个秀才老爷。和离后她还能找到下一个?肥婆已有二十一二,还比得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成?”
店小二的目光又落在红丹身上,讪讪道女子与女子终究不同,还是像红丹这般虽说年纪偏大相貌却依旧妖艳的好。
“那肥婆若有夫人一半自觉,知晓相貌端庄才能讨好相公,也不会将好好的家闹成这样。”
“小二哥怕是弄错了。姐姐我养这张脸不过是想要避免将来遇见与我有仇的女人时不能漂漂亮亮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可不是为了讨男人喜欢。”
“女人漂亮不就是为了讨好男人?”
红丹欠身,纤细白嫩的手指勾起店小二的下巴。媚笑道:“小二哥。男人这种俗物,看似识得环肥燕瘦,到底也不过垂涎女人身上的几两肉。女子漂亮——是为了气坏别的女子。”
“男人不喜欢,漂亮给谁看?”
钟于行闻言插话道:“难道花开月圆也是为了讨人喜欢?世上无人,便花不开,月不圆?”
“客人又在胡说了。”
“小二哥,在下在与你讲佛。”钟于行双手合十。
店小二说不过。
偏逢楼下有了大动静,二十余人簇拥着孙泽海与孙娇,浩浩荡荡而来。
店小二道,那孙家来人了。
“这肥婆得浸猪笼了。”他一脸幸灾乐祸。道阮飘飘自找的,谁让她竟然有胆子违逆男人。
始终负剑坐在角落的眠舟听着楼下的喧闹,微抬眸。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閤眼。
楼下那群人行至阮飘飘门口。人手握锄头木棒,雄赳赳气昂昂,将门砸得哐啷啷响。
看门小童开门。被人一把推开。
小兰惊慌失措,第一件事竟是奔去伙房锁上大门,怒道碰什么都不可碰小姐的今天要吃的肘子。
花翥唇角笑意飞舞。
从她的角度看去,可见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看不见脸,却听那妇人大声喝令小兰叫那个名声坏了的女人出来。
那老妇人单手叉着腰,脚一个劲在地上点啊点,满口污言秽语,男女身上的隐秘处在她口中上下蹦跳,闹得欢悦。
小兰羞得涨红了脸。
老妇人身后的人围成一团,一人一句,对小兰口诛笔伐。
店小二拍着手,大笑闹得好。
“有胆子和离的女人就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