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花翥一脸担忧,便如实相告她有恶疾本就嫁不出去。能找到人要,自然得搭上不少东西。
所谓恶疾,便是肥胖。
七出,已犯下一出。
又有五不娶之说:为逆家女不娶、乱家女不娶、有刑女不娶、有恶疾不娶、丧妇长女不娶。
“奴家有恶疾,还违逆家人越来越胖。七出犯一出,五不娶犯两不娶。阮家的女儿嫁不出去岂不很丢人?便花了大价钱将我嫁出去。”
“胡言。男子中更多肥头大耳之辈。怎么没人说男人胖是恶疾,不可娶妻?”花翥问。
阮飘飘无奈,道自己也曾努力。
“曾被关在家中半月只吃青菜,肉却不离不弃。家中规矩严,一道用饭长辈先吃。可耐不得家里有钱,长辈吃完总剩不少菜。别的妹妹怎么吃肉都纤腰一握,我浅酌一点青菜汤都肥头大耳。为了嫁出去受了半年苦头却减不了分毫。后来想通了,我喜红烧肘子喜大肥肉,喜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恶疾就恶疾,断手断脚都可过一生,不过恶疾,怕什么?本以为可在家中吃一辈子大鱼大肉,不想还是被嫁了出来。”
花翥笑出声。
“妹妹花费心思邀我出来,就是为了谈论姐姐这一身肉?”
花翥只想与阮飘飘说说话:“姐姐为何要去月仙楼那种地方跳舞?”
“喜欢。我知道富家小姐即便学舞也不可学西域那些魅惑男人的舞蹈,若被外人知晓定会家族蒙羞。我也是偷偷学。可学了若不跳,心里便急得慌。女儿家能跳舞的地方除了街头便是秦楼。街头决不可,家中小厮来来往往易被发现,我阮家要面子。月仙楼那种地方进门便要给钱,一般人进不得,我只要让小兰打听家中老爷少爷的动静便可。”
“姐姐这身形在蓉县应该不多。”
“唯有我。”阮飘飘黯然道迟早被发现。
知晓,却放不掉。
她只要想到站在歌舞台上便可随心所欲。
忽雷、五弦、火不思在乐者手中拨弄出西域特有的音色。
她抬手可邀月,垂手能捻花,脚踝、手腕铃铛响得叮叮当当。像是传闻中西域大漠的驼铃声。
跳舞台下,围观者敛声屏息不放过她每一个动作,围观者鼓掌喝彩,只为那一瞬间的意乱神迷。
“众人都说良家女子不可那般行事。可我——偏就喜欢。”
阮飘飘知晓此事若是被发现,大概她便活不成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想要握住那一瞬间。
耀眼。
欢跃。
舞蹈。
音乐。
没有桎梏。
花翥心中一痛,却又莞尔。
她与阮飘飘有许多相似之处。
“姐姐嫁妆都被那男人拿走了。那里来的钱?”
“我卖了首饰。”阮飘飘眸光更暗了。
因成亲前的所谓约定,她的嫁妆、她不能动,除非她生了儿子。
“还生儿子……此事若是败落,我会被浸猪笼吧。”
小兰赶紧安慰道:“小姐不怕,上番卖鱼的小三哥说胖子落在水中也会浮起来。你长得这般富贵,即便浸猪笼也会飘起来。”
主仆二人哈哈大笑。
花翥却笑不出。
她又想到了娘。
见她神色有异,那对主仆闭口,不再说起此事。
花翥挤出笑:“那阮姐姐可想与那男子和离?若能想到办法和离并保住财产,换个地方自由自在不也很好。”
小兰嘀咕哪里敢。
七出有一条是无子。
阮飘飘嫁与孙泽海这么久孙泽海连碰都没有碰过她,如何得子?单就“无子”孙泽海便可将阮飘飘扫地出门。只是两人成婚时间尚不到一年,以“无子”发难为时尚早。
而阮家家大业大且好面子。
阮飘飘叹着气,所谓七出又不限制男子。女子要言行有度,男人却可吃喝嫖赌抽,不然单是一个养小老婆便可将孙泽海赶走。
“和离又保护我的嫁妆,太难。”
花翥皱眉。
喃喃道总能想出办法。
正欲商量。
一队人从西面而来,阵势浩大。
阮飘飘大惊道花翥尚未成亲不可被男人看了模样,这便慌慌张张给花翥戴上幂篱,又用轻纱将她的面容缠了又缠。阮飘飘力气不小,缠得花翥竟是透不过气来。
花翥气紧。
阮飘飘慌慌道:“姐夫。”
小兰手忙脚乱帮忙,不留意将幂篱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