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蛮族哨兵。
想来身后的烟尘已铺天盖地。是蛮族大军骑马而来。
东方煜曾讲过一个故事,鹬蚌相争。
附近有不少哨兵,或许从昨日就怀疑他们是司马家的人。花翥他们不过几人,在此逗留至多引起哨兵的注意,他们却不一定会行动——哨兵的目的是探视战况。
况且钟于行走后除了小孩就是女人。
但千夫长一行人来了情势就将大变!千夫长一行人为避免打草惊蛇并未穿青心麾下人专属的黑衣,也未高举蛮族大旗。
蛮族哨兵本对他几人心生怀疑。
自然,很容易将千夫长一行人视作大敌。
那牛角号花翥听过无数次也早已摸到规律。哨兵说的是——有外敌,速来。
她要借蛮族之力,对付这千夫长。
可此举危险重重。
毕竟她不知这千夫长可愿听她胡诌。
钟于行未归,花翥也不知他而今是否已到达大营还是早已在中途殒命。
蛮族大营究竟是何种情况她也一无所知。
更不知苏尔依的身份能在蛮族中引起多大震荡。
到底不过是赌一把。
东方煜道:要有踩刀尖的勇气。
花翥奔向苏尔依,对她简单耳语。
蛮族越来越近,苏尔依大声用蛮语吼了两声。
众蛮族心领神会,不管是军队还是哨兵皆避开花翥等人,直冲向那千夫长。
“老子是青心大人的人!”千夫长一边作战,一边用结结巴巴的蛮语道。
带队的蛮族男子听见“青心”,眼神却比之前狠厉了不少,越发凶残。
花翥终于松了一口气。
蛮族真的彻底服从青心?
在雁渡山大概是服从的,可这处不是雁渡山。
她提剑护着几个女子,比之前还要机警。那来娣吓得面色铁青,抓着红丹瑟瑟发抖。
“你这个——妖女!”千夫长一声怒吼,打断花翥的思绪,他带人逃走,身后追兵重重。
妖女?
瞄了眼满地流动的红,花翥伸手向苍穹,晨光穿过手指落在面上。视线所及,秃鹫在空中飞舞。
最初,她不过是想要带着大家一起活下去罢了,就像在永安城的宫中,即便只有蛛丝般的希望她也要带上那个小宫女一道逃走。
——小花猪,你要记得,所谓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战争中,最可贵的是怜悯之心,最无用的也是怜悯之心。
花翥感受着光,欲笑,却又笑不出。
她初心不改。
她却又渐渐明白,在这样的乱世女子单是“活下去”都万分困难。
捍卫生命的不是道义,是剑,是军队。
又或者——
一个没有纷争的国家。
念头一闪而过,花翥咬了咬唇角,挤出笑意。
国家?
而今单是活着都分外困难。
诚若东方煜所言,她行走在刀尖之上,脚下是万丈深渊。
战事毕,几人骑马,与夺了不少马匹的蛮族军队一道归去。秃鹫越来越多,展翅飞往千夫长逃亡的方向。
进入营帐,苏尔依走在最前面,花翥与其他几人紧随其后。
远远便看见了与蛮族首领模样的人坐在营帐外喝马奶茶的钟于行,他换了衣裳,看来很是贵气,说话间眉飞色舞。
那蛮族首领听的一脸严肃,用力点头。
花翥暗笑。
钟于行果真有所隐瞒——他的蛮语其实说得极好。
那蛮族首领身后立着一十七八岁的少年,裹着华服,听着钟于行的话,眉宇间却有一丝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