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翥心中一叹。
心道:不管如何,好孩子似乎学坏了。
而那千夫长看来却是信了钟于行的话。
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真如此?”
“陛下啊!!”
钟于行的声音惊得一树乌鸦四散。
泪水在他满是黄土的脸上画出一道道水痕。分明声音发颤却让人相信他所言非虚,神情分明凄惶却又让人觉得他对拥立面前之人登基之事分外自信。
“陛下怎能妄自菲薄!!”伸手,指着东方,道:“陛下,可觉今日之朝阳与昨日之不同?”
花翥不由自主顺着钟于行的手看去。
太阳明晃晃的。
也只明晃晃的。
“难道陛下未曾看出这光比昨日亮了三成?!”
花翥唇角微微一抽。
“陛下未曾看出?不!是微臣错了!陛下乃是天之子!光芒定然赛过太阳!”
钟于行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做的王冠,收敛泪光,行至马前高举起王冠正对太阳让那千夫长直视片刻。
“陛下,闭眼。”
千夫长照做。
“陛下,闭眼可曾见王冠!”
“有!”
“陛下啊!您终于相信微臣说的您便是天选之人了吧!!”
若不是花翥曾见东方煜逗唐道时玩过相同的把戏,她都有几分信了。
无怪乎那群山匪也被唬得服服帖帖的。
不定那皱巴巴的纸王冠钟于行已用过无数次。
钟于行抹去眼泪,声音抑扬顿挫:“陛下,您这种惊才绝艳之人,怎能听青心那种弱不禁风、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贵气之人胡言乱语啊!您真的甘愿永远在他手下备受欺压?!您分明是天命之人啊!!”
那千夫长面露喜色,用力点头。
花翥懂了。
见那千夫长目光一直往自己身上飘,却带着深深的防备。
她孤注一掷,这便收了长剑。
记起明荣城中的伤心事,眸中当即有了水光。自从明荣被围她便极难露出笑意,平日始终板着脸。
可毕竟天生媚骨,略一放松眉眼中便处处显露女儿家的娇柔。
相貌极美,只需浅笑便有可倾国倾城。
扯落包发的长巾,头发有些脏乱,更让人心生怜惜。
花翥厌恶用相貌为武器。
却也知晓何为审时度势。
而今,绝不可硬拼。
这便贝齿轻咬红唇,抬眉便是倾城媚色。
体态娇软。
声音含羞带怯。
“陛下。”
娇滴滴一声呼唤,那千夫长登时连骨头都软了。
花翥将黑剑递给贺紫羽,走姿千娇百媚。
那千夫长,他身后所有的军士的眸光都似若被钉在她身上,怎么都挪不动。
“陛下。”
又一声呼唤。
“青心他——要您杀我呢。”
“不怕,美人不怕,有俺在呢。”
见千夫长那手已快要触碰到自己,花翥怯生生朝后一退。“陛下,未成婚,不可如此。”
那百夫长悻悻然收手。
他身后一人骑马上前道:“老大,可别被这个女子糊弄,这个女子,可是杀过人、杀过狼的!”
那千夫长面露一丝警惕,目光却还是直直钉在花翥身上。
花翥抽泣了两声。
“那时被师兄所囚,自然受了不少苦。日后若能得陛下护佑,小女子便不用再过这茹毛饮血的日子。”
钟于行靠近花翥,仔细打量她的相貌,眸中水雾连连,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抱住花翥的脚大喊道:“皇后娘娘!您便是小人梦中的那位皇后娘娘!六宫之主啊!皇后娘娘,想必您前朝公主出身,自幼饱读诗书,深谙琴棋书画,背后还有实力雄厚的娘家人扶持啊!”
这人着实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做到了顶端。
见千夫长面有犹疑,目光却舍不得从花翥身上挪开,钟于行再度跪行向那千夫长,道:“皇后娘娘终究是个女人,她杀人宰狼,是为了为陛下您守贞啊!陛下!陛下,皇后娘娘这般女子,错过便是错了啊!陛下您身为男子,怎甘愿屈居青心之下?难道您、还有众位将来的开国功臣,真愿接受青心那种喜欢男人的疯子的控制?!”
众人哗然。
钟于行这番说到了他们的心坎。
钟于行愤愤然道:“沉迷于男子的男人,世人皆唾弃!定不能做出一番事业!”
众人啧啧称是。
“天与地,阴与阳,不可违逆!违逆阴阳之人必受天谴!你们若是跟随这种人,必将受到牵连!”
钟于行说到此处眼神颤得厉害,与先前嚣张跋扈的模样截然不同。眸中云雾沉沉,藏匿前尘往事。
却又很快云舒月明,神采奕奕,掩前尘于璀璨。
花翥心一沉。
却又很快舒展开眉眼。
那千夫长当即看呆了。
花翥施施然道:“在青心那处我便时常做一个梦。梦中,一个骑着红马的英雄救我出水火。”
烟视媚行。
勾魂夺魄。
那千夫长登时豪情万丈起来,伸手欲拉花翥。
花翥含笑,藏在袖中的小刀锋芒渐露。
擒贼先擒王。
那钟于行却再度匍匐在地上,热泪盈眶道:“陛下,您可知前朝传国玉玺?”
花翥再度一愣。
难道钟于行这般行事不是为了给她机会靠近千夫长并夺取他性命?
只见那钟于行登时换了一副脸孔,此番面上是掩不住的浩然正气。
“您可知那大宦官刘董的亲信李公公逃出永安被厉风北诛杀时身上带着前朝的传国玉玺!传国玉玺被一个忠臣带离永安城藏在北地。而今,那玉玺正在二十里地的一棵歪脖子树上啊陛下!陛下,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您是天命之人?!”